和鄔先生達成交易之後,方恆便拿到了東宮寶庫的巡邏名單。
二月二日當天,東宮寶庫巡邏的護衛,總共有十人。
鄔先生將這十人的詳細信息,送給了方恆。
包括他們身份背景,甚至連夢裏說了什麼話,都被鄔先生記錄得一清二楚。
方恆看完之後,心中感慨一聲。
“鄔先生此人,心機深沉啊!”
收斂心中的感慨,方恆的目光,在十人名單上,上下掃視了一番。
最後,落在了“趙平”這個名字上麵。
趙平,東宮護衛,是太子的家生子,忠心耿耿。
中年喪妻後,並沒有續弦,也沒有子嗣,獨自一人在北城居住,性子有些孤僻。
這十人經過對比,方恆確定,趙平便是最容易突破的點。
“水魅兒!”
方恆右手一揮,一道藍色遁光,從靈鬼袋中飛遁出來。
水魅兒臉色紅潤,身上的陰氣,越發的凝練。
顯然這段時間,修煉五鬼通幽經,讓她獲益匪淺。
“拜見主人!”
“你去附身趙平此人,務必在二月二之前完成,隨後參與東宮的巡邏。”
方恆沉聲說道,吩咐著水魅兒。
水魅兒擅長附身,趙平交給她,最為妥當。
等到二月二日當天,太子發動清君側,東宮必然守衛薄弱。
到時候,便是水魅兒動手的時機。
提前附身在趙平身上,出人意料之下,十有八九能夠得手。
水魅兒聽到任務,也不覺得有什麼困難的。
當即微微頷首,笑吟吟地說著。
“水魅兒遵命!”
……
宗人府。
一名身穿天青色宮裝的女子,高貴優雅,走進宗人府。
她的身後,是幾名俏麗侍女,提著食盒,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敢越過雷池一步。
天青色宮裝女子氣質之高貴,讓宗人府中一眾護衛和官吏,不敢直視。
她走進宗人府,如入無人之境,沒有一人敢阻攔此女。
宮裝女子,徑直找到大宗正,福了一禮。
“侄婦,拜見八皇叔!”
“原來是太子妃啊,你來看望太子?”
大宗正看到來人,穩重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來人乃是太子妃——澹臺雲昭。
傳聞太子與太子妃關係不睦,成婚多年,至今還未圓房。
現在看來,傳聞不實啊!
自從太子被幽禁在宗人府後,太子的一眾寵妾,無一人來宗人府看望。
反倒是這位平素極為低調的太子妃,給太子送餐來了。
大宗正壓下心中的驚訝,看了一眼太子妃身後侍女,淡淡說道:
“太子幽禁宗人府,隻許太子妃你一人進去看望,侍女們不得入內。”
大宗正的話,並沒有讓澹臺雲昭感到意外。
她螓首輕點,聲音婉轉。
“一切聽從八皇叔的吩咐!”
澹臺雲昭伸出纖纖玉手,從侍女手中,接過食盒,便跟著大宗正,前往關押太子的牢房。
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工夫,兩人來到宗人府的深處。
四周枯寂深幽,靜悄悄的一片。
大宗正突然停下腳步,指了指牢房深處的一扇大門說道。
“太子就在裏麵!”
“我這個當長輩的,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親熱。”
“對了……”大宗正的話,說到一半,語氣頓了頓,沉聲叮囑太子妃一聲。
“你好好勸勸太子,讓他給皇兄認個錯。”
“終究是父子一場,虎毒不食子啊!”
大宗正苦口婆心地勸說,讓澹臺雲昭俏臉微微動容,對著大宗正福了一禮。
“多謝八皇叔指點,侄婦知道了。”
“不過太子那邊,聽不聽我的,我也沒有把握!”
看到澹臺雲昭這副模樣,大宗正心中不由歎了口氣。
估摸著,以太子的性格,太子妃多半也是勸不動的。
隻是,他心中還是抱有一絲幻想。
希望不要走到父子相殘的境地。
咯吱一聲!
太子妃推門而入。
牢房並不大,一走進去,就看到坐在蒲團之上,雙目微閉的太子。
好在牢房五髒俱全,小是小了點,但並不影響最基本的生活。
聽到牢房大門打開的聲音,太子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來人是太子妃,並沒有感到意外。
是他昨日通過夢境,約見澹臺雲昭。
澹臺雲昭坐了下來,也沒有詢問昨日太子在夢境中說的話,反而打開食盒,取出飯菜,擺放在太子麵前。
“先吃幾口吧。”
澹臺雲昭這副風輕雲淡,又帶著三分端莊賢淑的賢妻氣質,讓太子心中,莫名地湧現出一股惱火。
從見到澹臺雲昭的第一眼,她就永遠是這副恬靜如蘭的模樣。
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她動容。
在太子看來,澹臺雲昭太裝了,即便在他麵前,也是如此。
太子看了澹臺雲昭帶來的精美飯菜,卻沒有什麼胃口。
隨便吃了幾口後,便放下筷子,臉上露出肅穆的表情。
“昨日在夢境中,孤和你說的話,你考慮得如何了?”太子質問一聲。
澹臺雲昭依舊是一副恬靜的模樣,不怒不喜,細條慢理地收拾好餐盒後,才抬頭看向太子。
“首先,我要確認你說的,都是真話!”
看到澹臺雲昭不信任自己,太子心中的怒火,如同火苗一般,蹭蹭地往上躥。
“你想要怎麼確認?”
太子冷哼一聲,臉上泛起了一層寒霜。
澹臺雲昭沒有立刻迴話,而是手中飛出四柄陣旗,插在牢房的四周。
隨後十指連動,纖纖玉手中掐出一道法訣。
剎那間,光幕升起。
一座臨時陣法,就布置完成了。
“還請太子殿下你,將昨晚夢境之中的話,重新說一遍。”
“妾身自會判斷真假!”
太子陰沉著臉,眼底之中,不悅的眼神,暗流湧動。
若非今日他有求於神霄派,豈會如此對澹臺雲昭低聲下氣?
“哼——”
“再說一遍又何妨?”
“昨晚夢境之中,孤句句發自肺腑,絕無半點虛言。”
“誅神大陣之中的先天神靈,名為陰天子,它將在二月二日出世。”
“你們神霄派若是想要降服陰天子,讓其成為護法神,可別錯過了這個機會。”
太子冷聲說道。
雖然為了清君側,他和陰天子虛與委蛇。
但是,從始至終,他就沒有信任過陰天子。
九五之位,他欲也!
陰天子,他也不打算放過!
因此,陰天子出世的具體時機,就成了修複他和神霄派關係的籌碼。
澹臺雲昭暗中施展秘法,觀察著太子的一舉一動。
片刻之後,她確認了,太子所言,並無虛假之處。
澹臺雲昭清淡如菊的俏臉上,露出一絲難得一見的凝重和驚訝。
太子給出的日子,與神霄派推算的時間,早了十日。
事實上,根據神霄派打探到的消息,其他道庭,推演出來的日子,都在二月十二附近。
為何會提前十日?
澹臺雲昭也沒有開口詢問,看到太子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心中就有了猜測。
多半,是太子與陰天子聯手了。
助他一臂之力,陰天子才能提前出世。
對於太子的兩麵三刀,澹臺雲昭倒也沒有感到意外。
在她看來,太子本就是這樣的人。
蕭絕峰就是最好的例子。
兩人關係好的時候,抵足而眠,她甚至懷疑,太子和蕭絕峰之間,是不是有龍陽之好。
但是當大禍臨頭的時候,說翻臉就翻臉。
可笑的是,翻臉之後,依舊沒有挽迴局勢,反而破壞了他和本門之間的關係。
蕭師叔現在,怕是恨死太子了。
澹臺雲昭螓首輕點,風輕雲淡地說道:“你的話,我會帶給祖父的。”
“至於宗主和祖父他們會怎麼做,這我就無法決定了。”
“而且,蕭師叔現在對你恨之入骨,你若想借助本門的勢力,怕是會被蕭師叔阻攔。”
太子聞言,鼻中冷哼了一聲。
“孤全都知道,無需你多言!”
“蕭無咎壞不了孤的大計。”
“他一個執法堂長老,又如何與神霄派的萬年大計相媲美?”
“你可別忘了,乾坤宗就是得到護法神之後,才開始執十大道庭之牛耳。”
“若是再這麼下去,用不了萬年,恐怕就沒有十大道庭的說法,隻剩下乾坤宗這一個聖地了。”
澹臺雲昭看了太子一眼後,玉手一點,收起陣旗。
隨後優雅起身,挽起食盒,頭也不迴地走出牢房。
在走出房門之前,她腳步一頓,語氣微微凝重。
“方宸,不管你的計劃是什麼。”
“我希望你不要死在二月二日那天。”
說罷,澹臺雲昭揚起一陣香風,蓮步輕移,離開了牢房。
看著澹臺雲昭高挑纖細的腰身,太子鼻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嗬嗬?”
“關心我?”
“你不過是擔心孤事敗身殞,你無法再用東宮的鳳氣,壓製你的龍吟雷體。”
太子眼底的不悅之情,越發的濃鬱。
坊間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他和澹臺雲昭之間的婚姻,不僅僅是政治聯姻,加深東宮與神霄派之間的關係。
同時也關乎著澹臺雲昭的性命和道途。
她雖然是神霄派的天之驕女,奈何卻身懷龍吟雷體。
龍吟雷體,至剛至陽,陽氣極為濃鬱。
若是男子,自然是頂級的修煉天賦,借助自身體內充沛的陽氣,有很大的希望,能夠練成神霄派至高絕學——混元炁鬥陽五雷。
奈何,她是女子之身,根本無法承受體內的陽氣。
好在她的祖父,乃是神霄派太上長老,耗費無數天材地寶,方才讓她多活了十六年。
十六歲之後,即便是神霄派的天材地寶,也無法壓製她體內的陽氣。
唯一活命的機會,便是得到大乾鳳氣,壓製體內的陽氣。
東宮鳳氣,雖然不如真正的大乾鳳氣,但對澹臺雲昭來說,依舊妙用無窮。
這才有了他和澹臺雲昭之間的聯姻。
隻是,從見到澹臺雲昭第一麵算起,他對澹臺雲昭,就不喜歡。
這女人,一副看破塵世的模樣,讓他發自內心,感到不爽。
陰陽調和,龍鳳合鳴,更是無稽之談。
以至於到現在,他都沒有碰過澹臺雲昭的身子。
每次聽聞坊間傳言,澹臺雲昭還是雲英之身。
這就如同一根木刺,狠狠地刺入他的心中。
“哼——”
“澹臺雲昭,等孤成為九五至尊,孤倒是想看看,你會用什麼態度來對待孤?”
“還能保持現在這副淡然無所謂的模樣嗎?”
“到時候,孤要讓你主動下跪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