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第一次在洪荒正式亮相，就是和無以計數的妖獸，正麵對撞。


    妖獸如同漆黑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衝向人間。


    那已經並非簡單的攻擊，而是恐怖獸潮。


    妖獸之潮，誓要將人間毀滅。


    人間的氣運長城，如同堅固的海岸，巍峨的山嶽一般，在獸潮之中，巋然不動。


    而一直到此時，諸天仙神還在人間巨變的震驚中，沒有迴過神來。


    相比從來沒見過人間之外，真實洪荒的人間眾生。


    生活在九天十地，四海八荒的諸天仙神們，可都了解真實洪荒的模樣啊。


    然而，他們從來沒有對在人間之內看洪荒，與在洪荒之中看人間的巨大衝突感，有任何感覺。


    此時此刻。


    諸天仙神才真正意識何為聖人。


    不隻是尊崇的身份，也不僅是無敵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那直接掌控天地的大道之力。


    女媧娘娘為了庇護人間，以一半補天功法為代價，硬生生以造化大道，創造出一個假的洪荒，將人間給保護了起來。


    於是，那些以人間氣運為食，不受人間氣運影響的妖獸，鬼怪，惡族，看不出，也碰不到人間。


    而諸天仙神明明能隨意進出人間，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人間的一切影響。


    受人間氣運的影響，無法發揮全力；受“虛假洪荒”的影響，忘記洪荒的真麵目。


    而這一切，又會在他們離開人間時，全都不自覺地忘記，看向人間時，不自覺地忽略。


    想到這裏。


    哪怕是那些經曆過三次量劫的混元大能，也不由得道心顫抖。


    聖人在人間使用出的力量，不過本尊的億萬分之一。


    聖人互相之間的大戰，一切破壞又在發生之前，就互相湮滅。


    以至於，他們這些經常關注人間的仙神，甚至產生了聖人不過如此的荒謬想法。


    此時，諸天仙神終於清醒過來。


    一個個全身抖得如同篩糠。


    “紂王自以為是一統九州，卻打破了媧皇聖人的庇護，這一下，人間完了。”


    有一直敵視人間的仙神，彈冠相慶。


    “人王向來不做無準備之事，這一次從他瞬間就組織起防禦來看，想來還有希望吧。”


    也有隨著人間發展，開始正視人間的仙神，另有看法。


    幽冥血海。


    冥河老祖周身血氣蒸騰，他惡狠狠地看著人間，道：“人王，老祖說過，你會後悔一統九州。”


    “現在的妖獸之潮，隻不過是開始罷了。”


    “真正的洪荒，可沒有你想象中的溫和。”


    他的身上，有一道傷痕，久久不散。


    這是他失去元屠劍的代價。


    阿鼻元屠是他的伴生至寶，早就被他煉製成本命靈寶。


    當初元屠落在人間，他以為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就是失去千年元屠的使用權罷了。


    然而，不到一個月，元屠劍竟然被徹底煉化。


    不僅如此，在失去元屠劍的瞬間，冥河老祖更是被一股不知來源的力量，在身上劈下了這道傷痕。


    他感覺那力量，有些像業火，但遠比業火強大無數倍。


    要不是他反應快，直接用一個血神子代替了自己，他受到的重創會更加嚴重百倍。


    冥河老祖重重一哼，不再關注人間，沉入血海深處。


    他到此時此刻，依然沒有看到。


    在他的傷口中，滾動的是不是修羅之氣。


    而是魔族的魔氣。


    他更沒有發現，他的修羅聖殿，早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


    淩霄寶殿。


    昊天玉帝看著瑤池金母，道：“不如，讓紫兒迴來， 就當之前的事，沒有發生過？”


    瑤池金母知道，昊天玉帝突然從女媧娘娘對人間的庇護中清醒過來，一時間受到太大刺激而已。


    她淡淡地看了昊天玉帝一眼，道：“陛下，之前西方聖人派弟子來，詢問昊天鏡下落。”


    “你還不明白嗎？聖人雖然暫時不知道真相， 但他們已經認定你我與人王勾結。”


    “現在，就算你我什麼也沒做過，罪名已成，至於真相如何，重要嗎？”


    她知道昊天玉帝不是真的想退縮。


    所以，她很清楚此時應該說什麼。


    昊天玉帝長歎一口氣，道：“王母你說得對。”


    他看向人間，喃喃道：“這一場封神量劫，已經完全超出本帝的預料。”


    “人王，既然你敢打出人間，那就直麵真正的洪荒吧。”


    ……


    人間，長城防線。


    楊戩看著越來越多，似無窮無盡一般的獸潮，向人間湧來。


    他也在此時，終於迴憶起了，何為妖獸。


    生而為妖，卻被量劫的因果業力，褫奪道體，磨碎靈智。


    千萬頭妖獸中，才能出一個靈智正常的存在。


    而這一千萬個靈智正常妖獸中，才能出一個靈智可以化形妖族比肩的存在。


    這，就是妖族當年在巫妖量劫時代，犯下滔天罪孽之後，要背負的惡業。


    楊戩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在真正的洪荒。


    妖獸其實是最低級的存在。


    他看向一旁的哪吒，道：“你可迴憶起了這一切？”


    哪吒以手撫過火尖槍，道：“迴憶起什麼？洪荒之外妖獸雖多，但絕不應該以如此獸潮，同時攻打人間？”


    “還是人間之外，洪荒的真實模樣？”


    他咧嘴一笑，道：“我不在乎。”


    他的身上，燃燒起熊熊的六丁神火，身子一晃，現三頭八臂之身，傲然道：


    “我在成為大王臣子那一日，大王說過，他會帶我打翻這片天地。”


    “大王現在帶我來到了這片天地，那剩下的就是我要做的事了。”


    “打翻它！”


    他手中火尖槍，向前一刺。


    一道千裏火光，紮穿了正麵的獸潮。


    這一槍，在獸潮中，紮出一條長千裏，寬三十裏的空白帶。


    但下一刻，這條空白帶，又被更多的妖獸給擠滿。


    哪吒卻是毫不在意地一笑，道：“二哥，你且留下指揮，我去殺個痛快。”


    他說罷，已經踏上風火輪，殺入獸潮之中。


    楊戩看向四周。


    不管是人族的將士，還是虺禦軍的草頭神靈。


    將士們眼中有震撼之感，但沒有半分畏懼。


    楊戩露出笑容，他知道，他不用擔心了。


    洪荒的真相對於人間而言，不重要。


    因為在他們追隨大王的那一刻，就注定隻會做一件事。


    哪吒說的那件事。


    打翻這片天地！


    楊戩擎起三尖兩刃刀，揮起周天星辰幡，號令聲響徹全軍。


    “周天星辰，殺！”


    長城之上。


    星光顯露殺機，如星墜一般，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