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南越舊地。


    十萬山，氣運長城東南節(jié)點。


    其名：南望關。


    哪吒和韋護站在南望關城頭，向著東南看去。


    三十三萬裏之外。


    正是齊國國都，睢陽。


    在哪吒和韋護看來。


    此時在睢陽發(fā)生的圍城戰(zhàn)。


    就是半年前，城濮之戰(zhàn)的另一種局麵。


    沒有了神機妙算的落子成棋。


    沒有了不斷反轉的機關算盡。


    也沒有落子無悔的慷慨赴死。


    有的，是機關傀儡與妖獸血肉的正麵廝殺。


    楚莊王吸取了城濮之戰(zhàn)的教訓， 開始對自身的麒麟之力，更加有效，更加節(jié)製地使用。


    更是在一開始，就精心從楚國四方，尋得三十萬天仙境妖獸。


    三十萬天仙境妖獸，加上三十萬楚國最為精銳的將士。


    組成楚國如今主力，黑獸鐵騎。


    除此之外。


    楚莊王一路殺到宋國國都，還不斷召喚來，所有能控製的走獸。


    等到楚莊王殺到睢陽時，除了最精銳的三十萬黑獸鐵騎，兩百萬楚軍以外。


    還擁有三百餘萬大小妖獸。


    然而如此強悍的實力，卻沒能順利拿下睢陽。


    當睢陽被楚軍圍城時。


    宋襄公這一次，沒有聽從目夷的建議，而是一意孤行，以宋國四成國運，換墨子仙師出手。


    於是，千萬機關傀儡從睢陽中殺出。


    睢陽城更是化作巨大無比的機關城。


    當此之時。


    失去金剛麒麟坐騎的楚莊王，站於一架青銅寶車上。


    他立於雲(yún)端，周身麒麟之力， 如同沸騰一般。


    在他腳下，楚軍列陣，妖獸仰天嘶吼。


    大軍分為九路，從各個方向，殺向睢陽城。


    就聽得城牆上青銅齒輪突然轟鳴轉動，玉清仙光籠罩睢陽。


    整座城池中，探出九條機關巨手，向九路楚軍拍下。


    楚莊王眉心麒麟紋驟然亮起，身後再現(xiàn)麒麟法相，冷聲道：“宋襄公，你竟然私用仙師之力，該當何罪？”


    宋襄公也身披甲胄，立於城門樓上，冷聲道：“楚莊王，我七國皆令聖人法旨，代天伐商�！�


    “你不但對近在咫尺的暴商，不聞不問，卻要來攻我宋國？你又該當何罪？”


    “你們之前渡泓水河時，本王不對你們半渡而擊，就是看在你我同為玉虛門下�！�


    “你不但不領情，反而連破我宋國三城，兵臨睢陽。”


    他拔劍大聲道：“本王修行仁義，得天命眷顧。墨子仙師這才出手相助�！�


    “若非如此，本王就算說破三寸之舌，豈能動搖仙師之誌？”


    楚莊王必須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言語方麵，他確實不是任何一個國主的對手。


    說不過晉文公，也沒說過宋襄公。


    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不說了。


    他冷哼一聲，道：“那就讓爾等見識，何為走獸之主，萬獸朝蒼�！�


    三十萬黑獸鐵騎同時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坐騎額間。


    天仙境妖獸雙目赤紅，重重踏地，妖力破碎萬裏大地。


    睢陽城外，地麵裂開深淵般的溝壑，騎陣衝鋒時掀起的颶風，竟將百裏內(nèi)的山峰攔腰折斷。


    睢陽城上，無數(shù)機關傀儡，瞬間被震成齏粉，又落入溝壑之中。


    然而，有更多的機關傀儡，立刻出現(xiàn)在城頭。


    而整個睢陽城牆上，則亮起三萬六千枚機關之道的大道符紋。


    於是。


    就見無數(shù)青銅齒輪，從地裂溝壑之中飛出。


    百萬機關傀儡從裂中爬出，瘋狂地湧向楚軍。


    楚軍以地裂之力，震殺數(shù)十萬機關傀儡。


    然而，立刻就有十倍數(shù)量的機關傀儡，從地裂中爬出。


    有機關巨獸，口噴地煞之氣，絞殺三千地仙境妖獸。


    立刻就有天仙境妖獸殺出，燃燒本源精血施展天賦神通，將機關巨獸撕得粉碎！


    然後，一頭重重撞在機關巨城上。


    轟！


    整個睢陽城都在震蕩。


    但化作機關傀儡的睢陽城，震而不傷。


    並且迅速做出反擊。


    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


    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誰也不願意第一個放棄。


    交戰(zhàn)偶有停頓，但也就是休息數(shù)日，然後又大戰(zhàn)十數(shù)日。


    如此重複。


    楚國在燃燒自己的國運，宋國也是如此。


    而觀戰(zhàn)的諸天仙神，五大神國，乃至人間的將士們，都沒有想到。


    這一戰(zhàn)，斷斷續(xù)續(xù)，打了九個月。


    楚軍可以一直在宋國其他地方，不斷掠奪，維持軍需與國運消耗。


    宋國國都被圍，國運就再無增長。


    每日燃燒國運，維持機關傀儡之術。


    天下誰都以為，宋襄公不會堅持太久。


    然而，向來自稱仁義，為人甚至有幾分軟弱的宋襄公，這一次，卻死不投降。


    一打九月，睢陽城中，國運消耗，難以為繼。


    最終，易子相食，伐骨作柴。


    ……


    南望關。


    哪吒眉梢倒豎，道：“不對。這不是我們之前了解那個宋襄公�！�


    守護國家，戰(zhàn)到最後一兵一卒，哪怕是全城戰(zhàn)死，都可稱一句壯烈。


    但打到易子相食，伐骨作柴，那就是另一迴事了。


    哪吒凝眉道：“若我是宋襄公，打到城中國運無以為繼，無食無水之時�！�


    “自當用過最後一餐，就領全軍殺出城外，以死壯國�！�


    “但他們卻寧願易子相食，也要繼續(xù)消耗國運，何解？”


    韋護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他當年，就是看不過闡教把人族當成牲畜，當成棋子，才心生不滿。


    最後找到機會，投了大王。


    而此時宋襄公之舉，在他看來，早就超出保家衛(wèi)國，以死壯國的範疇。


    和闡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沒有任何區(qū)別。


    “因為，現(xiàn)在城中主事者，早就是雲(yún)中子了�！�


    一道雷鳴響起，雷公踏紫光雷霆而至。


    哪吒看向雷公，道：“宋襄公是國主，他有半分停戰(zhàn)之念，國運立停�！�


    “沒有國運支持，雲(yún)中子難道燒自己的法力，來維持這千萬機關傀儡？”


    在雷震子被大王敕封為人間雷師，賜名雷公時，他就早已經(jīng)放下過往一切恩怨。


    如對其他同袍一樣對待雷公。


    雷公很肯定地道：“雲(yún)中子很多年前，就煉製一顆機關之心。”


    “這顆心，一開始，是為比幹準備�！�


    “隻是後來各種陰差陽錯，完全沒有用上�！�


    “此心可讓一個活人，變成機關傀儡，卻又完全不影響其原本所有因果�！�


    哪吒和韋護，在震驚中，終於明白發(fā)生了什麼。


    他們異口同聲道：“雲(yún)中子，要的就是燒掉整個宋國國運？”


    雷公點了點頭，接道：“他要以宋國一國國運，助他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