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請說便是。”
蔡澤三人目光閃爍。
嬴軒也是立刻開口:
“這三處隱患,看似毫不相幹,實則處處關(guān)聯(lián)……”
這些話,自然都是之前在眾人之前所說的那一番話,而嬴軒則是詳細(xì)地補充,內(nèi)容大差不差。
蔡澤三人聽完嬴軒的一番分析,神色卻越發(fā)的凝重了起來,隻聽嬴軒接著道:“三人大人手眼通天,想必應(yīng)該可以理解嬴軒這些話的含義,實不相瞞,這些事情都是我明察暗訪得到的,若是三位大人信不過,大可去親自調(diào)查,倘若半個字有假,嬴軒甘願受罰!”
頓了頓,給了三個人一些緩衝的時間,嬴軒繼續(xù)開口:“至於解決方法,三位大人還請聽我道來。”
“內(nèi)憂,朝廷可以稍微將製度放鬆一些,賦稅降低,將征召的民夫放歸故裏從事勞作,甚至對於一些有功之人,可給予適當(dāng)?shù)募为劇R钥诒A得百姓擁戴,使民心所向正如朝廷所向,官民一心。這樣,就算是一些亂臣賊子都不敢輕易造反。這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至於外患,當(dāng)百姓擁護(hù)我大秦之時,即迴到最初的六國一統(tǒng)問題,當(dāng)六國子民真正把自己當(dāng)作大秦的臣子,我大秦在內(nèi)部已經(jīng)立於不敗之地。即可開始實行商鞅大夫的獎勵軍功之策,鼓勵從軍,對從軍之家減免賦稅。到時全民皆兵,抵抗匈奴豈不是易如反掌?”
“內(nèi)憂外患解決,朝廷便可集中精力北方旱災(zāi)之時,宜星宿水利工程,引渠入田灌溉作物,此為其一;在北方,建立糧食儲備製度,令民眾在旱災(zāi)之前依舊存儲大量糧食,以度過災(zāi)荒,此為其二;減少賦稅,其情況以當(dāng)?shù)睾禐?zāi)情況為準(zhǔn),實行柔性賦稅製度,此為其三,重中之重!如此,便可廣度俘獲人心,我們的目的,便是以民為本!”
“百姓安居樂業(yè),匈奴不敢來犯,大秦上下一心,我大秦何苦不為一統(tǒng)天下之大國?又怎會有國庫虧空之事?哪怕是減免賦稅,獎勵軍功,皆是在為我大秦打下基礎(chǔ),到時萬國朝拜,我大秦國庫隻會爆滿,絕無虧空可能!”
嬴軒的一連串話,如同一個個重磅炸彈,不僅打破了蔡澤三人的新房,更是直接把嬴政的腦袋炸開了花。
天才啊!
這簡直是天才!
嬴政向來以法家治國,絲毫沒有考慮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這民即是水!
即使嬴政想到了要營造民心,奈何自己實在是拉不下臉麵,說來也是,堂堂千古一帝,又怎麼能向老百姓低頭服軟呢?
而嬴軒的說法,無疑就是一句話。
“以法治國,以儒待民!”
這真是……一語道破天際!
嬴政險些要從床上跳起來大喊一聲:“我悟了!”
嬴政尚且如此,蔡澤三人更是如此,看著嬴軒一副雄才大略的樣子,迎著李信盔甲上的血腥之氣。
他們似乎看見了嬴政的英姿仍在自己的眼前。
嬴軒看著三人的樣子,深吸一口氣,道:“嬴軒願為大秦開辟萬世之路,今父皇駕崩,還請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隨著嬴軒的這一句話,最識時務(wù)的蔡澤當(dāng)即朝著嬴軒跪拜:“微臣蔡澤,願為九公子效犬馬之勞!”
犬馬之勞,犬馬之勞啊!
這一句話的意義,非同凡響,而其他兩人雖然比蔡澤遲鈍一些,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折服於嬴軒的腳下,雙雙跪下:“微臣茅焦(史祿),願為九公子效犬馬之勞!”
嬴政在幕後看著這一切,心中難免有些唏噓:
“老九啊老九,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這就把三人說服了?”
“你這恐怕真是早就想篡位了吧!”
“好好好,原來是奔著朕來的,好!有骨氣,那朕倒是要看看,你還有多少手段,就看看你能不能接過朕的江山社稷!”
…………
安排完雜事,蔡澤三人離開了秦王殿,淩冽的夜風(fēng)帶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味,蔡澤摸了摸額頭,已是一身冷汗。
“我們?nèi)私裉爝能夠走出秦王殿,實在是大幸啊!”
茅焦與史祿也是一口大氣不敢喘,離開秦王殿很遠(yuǎn)才敢開口迎合蔡澤的話。
伴君如伴虎,三人在嬴政身邊服侍多年,還是見識到的。
所幸,今天的人,是嬴軒,不是嬴政……哦不,是先帝。
有著嬴政的鐵血與剛硬,有著扶蘇的柔和寬厚。
或許,他的出現(xiàn),注定能夠改寫大秦的曆史。
或者說,不是他需要大秦,而是大秦,需要他。
即使史祿一身冷汗,但是依舊倔著脖子堅持道:“我會如實記錄今夜所發(fā)生的一切。對與錯,自有後人評說,我們無權(quán)指點!”
蔡澤嘴角一撇,剛想說什麼,隻聽一聲尖銳的鷹嘯從夜空劃過,他想想還是算了。
史祿,和他的名字一樣,也是當(dāng)朝史官,治史嚴(yán)謹(jǐn)言辭犀利,若非是自己一直護(hù)著,否則早就被嬴政砍了幾百次頭了。
三人之中,其實是史祿最難搞定,若非剛才嬴軒的話確確實實打動了史祿,再加上大哥蔡澤給的臺階,指不定嬴軒也讓史祿體驗一下做成人彘的滋味呢。
但是這也恰好說明,嬴軒絕對是曆史上的一位知曉忠言逆耳利於行的明君。
一向剛正不阿的史祿都能被嬴軒靠著口舌硬生生掰彎,天下還有誰敢不服嗎?
“夜,要結(jié)束了啊。”
嬴軒看著三人願去的影子,與李信衛(wèi)穎站在秦王殿外,長長出了一口氣。
李信可能不知道,但是衛(wèi)穎知道。
這一夜發(fā)生的太多,對於大秦的夜,是嬴政的駕崩,也就是屬於嬴政的時代,要結(jié)束了。
而大秦的夜,是內(nèi)憂外患諸多災(zāi)害,她衛(wèi)穎相信,在嬴軒的治理之下,這夜,也會過去的。
黎明破曉而來。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在了嬴軒的臉上,他剛剛睡醒,而衛(wèi)穎則在輕聲提醒:“公子,時辰差不多了,百官要入宮覲見了。”
嬴軒睜開眼睛,起身,在香案上電商三支香。
“老爺子,你好好看著吧,今後的大秦,依舊是我嬴家的,也將會是一個你無法想象的大秦!”
這一科,嬴軒的目光如同昨夜的寒光一般,逼得人不敢直視。
隻有衛(wèi)穎,依舊目光如炬,她知道,自家公子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嬴政一宿未眠,看著穩(wěn)步走出大殿的背影。
“朕會一直看著你,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朕要告訴你,朕,永遠(yuǎn)都是大秦唯一的帝王,永遠(yuǎn)都可以奪走你的所有,若是你沒有本事,朕隨時都能夠掀開棺材,收迴一切!”
殿門打開,隨行的數(shù)十位大臣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麵的兩人,頭戴高山冠身穿雙重長襦,上衣下裳,以尊貴黑色為主,刺繡紅色雲(yún)錦,唯有位列“三公”之人,才有資格佩戴這等服飾。
自然,一個是李斯,另一個則是禦史大夫馮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