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
周文直愣愣地看著莊賈,身子有些顫抖,最後還是不可思議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如今,我已經將陳勝的人頭斬了下來!周兄,你還是要執迷不悟嗎!”
莊賈冷哼一聲,直接將陳勝的人頭丟到了周文的腳下,道:“陳勝一路過來,是如何說服我們的,你忘記了嗎?而且,你應該也很好奇,為什麼那些百姓在知道我們要謀反之後,還需要我等勸說!如果說,大秦真的是如同我們說的是暴秦,那又何須勸說?他們恨不得直接假如我等名留史冊!”
“而且,如今我等已經身陷重圍,當時我與陳勝去找大秦九公子之後,他們的兵力……是我等都想象不到的恐怖!我等還要死守這啟封縣,去給這個陳勝陪葬嗎?”
“周兄,別傻了!我等隻是陳勝的一顆棋子!如今,我已經歸順到公子的手下,公子也承諾不屠城!隻要我等歸順秦軍,公子自然會放我們一條生路!”
“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周兄,若是你還要如此執迷不悟,那你就好好看看六方,秦軍已經將我等全部包圍,明明可以直接衝死我們的,而且,我們還想著去偷襲公子,最後還不是被抓了個正著!”
“公子留下我們,自然是想要我等歸順秦軍,我等完全可以效力大秦……就算是最後不滿意,公子也尚且會給我們轉圜的空間!我等胸懷大誌,怎麼能夠死在這個地方!而且你也知道,能夠在短時間裏調動如此規模的軍隊,可見公子在軍中的地位,更是能夠項羽大哥都臣服,這般,你還是要拚死一戰執迷不悟嗎!”
“周兄,別傻了!”
莊賈的聲音洪亮,清晰,帶著幾分情緒,卻是冷靜的,情真意切的!
狠狠地打在了周文的心中。
本來,他們都已經被如此規模的秦軍嚇破了膽,借著啟封縣內的陷阱才周旋到這裏,但是那些陷阱甚至都沒有辦法傷害到秦軍,就連阻攔都很難,秦軍依舊殺了進來,一瞬之間,幾乎是單方麵的屠殺!他們根本就沒有一點抵擋的可能!
他們的軍心的都要被擊破了,更何況現在莊賈居然提著陳勝的人頭前來勸說自己!
這個時候,嬴軒緩緩騎著紅鬃烈馬來到了莊賈的身邊,一身玄甲,目光淩厲,看著啟封縣四下的屍體,眸子中露出了歎息的一絲,但是很快,他便道:“本公子一言九鼎,若是爾等加入我秦軍,本公子自然會好好待你們!本公子願意帶著爾等看看如今的大秦是否是爾等口中的大秦!”
嬴軒威嚴的虎嘯之音亮出來之後,那些叛軍的心又震顫了一下,而嬴軒的下一句話,頓時讓他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這般還不肯投降的話,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氣!”
說著,被攻破的城牆之上驟然閃出了一大隊的雄騎兵、弓駑兵、騎行兵等,嚴肅而整齊地將這些人團團圍住,弓弩手的箭已上扣,直指著這些叛軍的腦袋,隻要不投降,就把你打成刺蝟!而那些兵甲手中的寒光閃爍,隻要不投降,一人一刀都可以把你砍成肉泥!
黑雲壓城!
哪怕是周文的心都徹底地死了,看著這些秦軍以及在眼前的嬴軒,心頭驟然一凜……
“暴秦就是暴秦……”
而這個時候,不知道那邊是什麼人突然開始發瘋,忽然站了起來,拉弓搭箭就想要射殺嬴軒,然而他剛剛抽出箭,一支箭就立刻封住了他的喉嚨,隨後無數的箭風唿嘯而過,直接將其射成了一個刺蝟!
一時之間,氣氛登時冷了下來!
“本軍師替公子再問一遍,跪,還是不跪!”
嬴政緩緩地收起了弓箭,從嬴軒的身後趕了過來,目光冰冷:“公子是給你們臉了還是怎麼樣?磨磨蹭蹭,若是不願意,就不必廢話了!”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看見那樣的慘狀,他們心中的最後一點希冀徹底破碎,周文更是帶頭跪下大聲道:“我等願意歸順秦軍!願意為大秦效力!”
開玩笑,在城牆之上,連弩的威力他們都看見了,隻怕是不用幾分鍾,就全部成刺蝟了!
漸漸,日落西山。
啟封縣這邊的房屋被秦軍的衝殺之下衝毀了大半,但是這裏畢竟是叛軍發源地,這裏的那些百姓大多都被陳勝洗腦了,這些房子毀了也不可惜,等到日後再修補就可以了。
這些叛軍,現在自然是被安置在了一個地方,這些叛軍都要一一登記下來,聽那位負責登記的軍官說,這些名字最後都是要留在史冊的。
前提是,他們是為了大秦而戰死!
隻要為了大秦而戰死,就會記錄史冊?
這是他們能想象的嗎?
他們還以為,自己死了就是一具屍體,卻沒有想到……而那位軍官也沒有藏著掖著,也說隻要是戰死的,他們的家庭就會讓朝廷派人幫忙照顧等等的話……
一下子,這些叛軍的心總算是發生了變化,就連看向嬴軒的目光都變得灼熱了許多!
他們現在是叛軍!是以後要遺臭萬年的人!
隻要……隻要為了大秦效力,就可以把這些一筆勾銷!
也不是說一定要死吧,隻要做出了一點事情,或許……
一下子,大家的心情振奮了許多,而大家對於秦軍也終於是走出了陳勝畫出的那一個圈,甚至有人還悄悄罵道:“媽的,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戰勝?陳勝那廝又在忽悠我等,還好我等現在也是秦軍!到時候,我等一定要忠心公子,為公子效力!”
就在還在登記的時候,一陣奇妙的香味忽然從一邊傳了過來,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轉到了那邊秦軍諸如韓信、嬴政那邊的將領所在的位置,隻見那邊的將領都在圍著一口鍋,而香氣正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很快,一個後勤夥夫就將一大塊雪花牛肉打撈出來,不僅如此,在篝火旁的石板之上,還烤著一條條肥美無比的秋刀魚!
香氣,就是從那邊傳出來的!
這種香味,沒有人能夠拒絕!而這些叛軍打了那麼長的時間,神經一直緊繃著,如今好不容易休息下來,又聞到了這種香味……
這誰頂得住啊!
但是看著那一圈人的模樣,大概是因為要是秦軍的將領才能夠吃的上的,他們這些小秦軍、或者說是這些叛軍,恐怕是無福消受了!
“秦軍居然吃那麼好?早知道……”
“唉,那邊都是些將軍,恐怕還輪不到我們!”
“瞧把你們饞的!”
那個負責登記的軍官笑了笑,隨後道:“你們是不知道,我秦軍上下天天都這樣吃的!不僅是將領!你看,那邊的秦軍都搭起了篝火堆呢!”
眾人的身子一動,立刻看向了另外一邊,那邊多是一些無名小卒,篝火也已經升起來了,正在往裏麵倒著雪花牛肉、在一旁擺著石板準備烤魚呢!
他們頓時看傻了——
秦軍吃的那麼好?那自己當叛軍的時候,吃的都是什麼東西?
不過……就算是秦軍能吃,他們這些叛軍……
這個時候,那個負責登記的軍官終於登記完了,站了起來就要去吃東西,但是迴頭一看,看見那些叛軍還是在原地垂涎欲滴,笑道:“愣著幹什麼?過去啊?怎麼,你們不是秦軍嗎?”
這倒是讓周文有些不好意思了,撓頭道:“這位大哥,我們不是……”
“哎,我不是說了嗎,登記在冊,便是我大秦將士,快走快走,這些東西煮久了、烤久了就不好吃了!”
記錄的軍官說著,朝著旁邊的將士使了一個眼色,那些將士便一擁而上將一眾叛軍:“愣著幹什麼!走!我們都是好兄弟,今夜,便與兄弟們好好地談一談!”
於是乎這些叛軍就被架著來到了火邊,那些秦軍也沒太大的抵觸,甚至是開了幾壺高粱酒唱著秦曲……
大勝之夜,怎能不飲酒?
當然了,嬴軒那邊也是在喝酒的,濃鬱的酒香頓時彌漫了這一片區域,一時之間,叛軍、秦軍都打成了一片!
沒問題,早上打成一片,晚上也打成一片!
當然了,這些都是嬴軒的攻心之計,就是要讓這些叛軍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走!
“公子果真是有心思啊!”
就連嬴政都不由得搖搖頭,對著嬴軒豎起了大拇指:“這雪花牛肉和秋刀魚配上這高粱酒實在是太美味了!拿來收攏人心,剛剛好!”
嬴軒哈哈笑了起來,君臣之間難得有那麼和諧的時候,嬴軒也口無遮攔了起來:“軍師,你的攻心之法還是不行,還是得和本公子學一學啊!”
嬴政不客氣地甩了一個白眼,看了一眼那些叛軍,那些叛軍喝著酒,止不住就開始嘩嘩流淚,反倒是秦軍要安慰他們……
呃,也是,早上把他們打得那麼慘,確實應該安慰一下才好。
不過呢,嬴政很快轉過頭,喝了一口高粱酒,示意嬴軒先行出去,等到兩人來到了一個沒有人地方,嬴政方才道:“你真打算把這些叛軍收入我秦軍之下?”
“是啊,不然呢?”
嬴軒眉頭皺了一下:“本公子一向一言九鼎,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嬴政嘴角微微抽了抽,迴頭看了一眼那邊的火光,似乎有些不情願:“叛軍之中,先不說他們的心是否還有非分之想,但是他們之中還有一些老弱病殘……”
“那你知不知道,本公子看著莊賈斬殺了陳勝,為何還要等待一下?”
嬴軒的擺了擺手,他顯然也想到了這些問題,隨即答道:“因為,那些老弱病殘大多會死在大秦的鐵蹄之下……不是本公子不放過他們,而是他們硬是要上,本公子也沒有辦法啊?”
“而且,就算是還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殘,到時候把他們安置在啟封縣做一個官,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軍師究竟是在擔心什麼呢?”
嬴政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嬴軒還有這種巧思,那這下,就要說迴原來的問題:“這些人說到底也是我大秦的叛軍,雖然是被陳勝蠱惑,但是一下子收了那麼多,難道公子就不怕……”
“莫非軍師覺得,我管不得他們嗎?”
嬴軒的眉頭微微一皺,看向了嬴政,兩人之間莫名其妙多出了幾分火藥味:“本公子既然這樣做,就有本公子的道理!莫非當初軍師真的打算隻放走莊賈一人吧?說放一人,就隻放一人?”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些牆頭草,到時候又遇見了什麼事情,就不會與我大秦反目成仇嗎!”
看著嬴軒並沒有get到自己的點,嬴政的眉頭緩緩皺起,聲音也嚴厲了起來:“莫非,你現在就想著這樣毫無目的地什麼人都收?就沒有一點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