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沒想到你竟有如此實力,當真是少年英雄啊。”白墨殤拊掌大笑,“不過浩宇性格懶散,修為不精,以至於這場比試匆匆結束,不如你再與凝霜交手一二如何?”
聽到白墨殤的話,陳希開始在心裏盤算這隻老狐貍的意圖,“白墨殤一開始吹捧我為第一天才,是算準了白浩宇會因此而生氣,他想讓白浩宇逼出我的實力卻想不到白浩宇會被我一招擊敗,這讓他無法窺探我身上的秘密,所以又打算讓白凝霜來試探我。”
“而白墨殤的仇家勢力龐大,根本不是他能對付的,所以這些年他一直想讓白家姐弟拜雲伯為師,隻是雲伯根本沒有這個想法。如今他見我突然崛起,恐怕是想在我身上下注,好求一個報仇的機會。”
想通這些陳希目光看向雲伯,隻見後者閉目養神,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雲伯是要陳希自己拿主意,而陳希一向不喜歡多管閑事,便開口說道:“陳希隻會這一式殺招,與白小姐交手必然要全力以赴,恐一時失手傷了白小姐。”
白墨殤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站在角落裏的白凝霜開口說道:“陳希,既然你怕傷了我,那不如我們換一種比試方法,如何?”
“不知白小姐想要怎麼比試?”陳希問道。
“方才你說你隻會一門神通,而我前不久也恰好突破淵海三重,那不如你我二人同時修煉一門神通,然後一個時辰後以此神通交手,你看如何?”白凝霜思慮片刻後說道。
“那就按白小姐說的做。”陳希立馬答應下來。
此時神遊天外的雲伯也恰好迴過神來,“老夫這裏有一門劍法,名為清風明月劍,你二人便修煉這門劍法吧。”
“雲伯,這不太合適吧……”
“一門小神通罷了,莫非你以為老夫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出來?”
見雲伯語氣強硬,白墨殤也隻好作罷,隻是看向陳希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陳希,你在遮掩什麼?你與雲伯又是什麼來曆?”
……
一個時辰後
演武場上,陳希再次站在之前的位置,與白凝霜遙遙對立。
這一次,陳希率先出手,手中一柄青鱗劍劃破長空,劍氣在空中畫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直奔白凝霜而去。
白凝霜目光一凝,心中暗罵道:“好你個陳希,枉我好心幫你,你卻一點手都不留。”
陳希這一劍殺機四伏,白凝霜不敢大意,手中鳶尾劍快速劃過,以同樣的劍招迎敵。
兩把劍碰撞的瞬間傳來巨大的反震力道,陳希有特殊體質加持自然可以輕鬆抗下,但是白凝霜卻顯得吃力。
感受著手臂傳來的酥麻感,白凝霜知道硬碰硬吃虧的是自己,“沒想到陳希看上去瘦弱,力量卻如此之大。若不是我的鳶尾乃是上品法器,可以幫我抵消部分力量,恐怕剛才那一劍便要被他震退。”
感受到雙方的力量差距,白凝霜改變戰鬥風格,不再與陳希硬碰硬,而是化身一縷清風遊走在陳希周圍,尋找合適的進攻機會。
“凝霜啊,你可要給爹爭口氣,讓爹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曆。”白墨殤目不轉睛地盯著陳希,如果陳希真的來自某個大家族,身上必然潛藏著某種天賦。
“凝霜果然不錯,這麼快就領悟了勢,若是時間再久一點恐怕可以領悟風之意境,到時這場比試可就有的看了。”
“雲伯說笑了,意境哪是這麼輕易便能領悟的。”
白墨殤話音剛落便被陳希啪啪打臉,隻因陳希領悟了明月意境。
演武場上,陳希手中青鱗劍劃過一道圓弧,剎那間天地仿佛進入了黑夜,眾人隻看見一輪明月升起,月光寧靜柔和地落在每個人身上,白凝霜距離陳希最近,感受也最為清晰。
她,好像迴到了母親的懷抱,那種感覺讓人依賴,仿佛有人在耳邊輕聲唱著搖籃曲。
“母親……”白凝霜想要伸手觸摸,指尖卻觸摸到一抹清涼。
“白小姐,你輸了。”陳希淡淡的聲音傳來。
白凝霜清醒過來,陳希的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陳希少爺竟然又贏了?”有人不可置信。
“沒辦法,對於沒有領悟意境的人來說這太犯規了。”
“是啊,誰能想到陳希少爺領悟了意境呢。”
白凝霜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刃,展顏一笑道:“恭喜你領悟了意境,不過下次交手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陳希不置可否,“希望下次交手不會太遠。”
……
陳府書房,古木雕刻而成的長案上擺放著三樣東西,一方大印、一套鎧甲、還有一本泛黃的書。
“陳希,你長大了。”雲伯一改往日的嚴肅,一臉慈愛的看著陳希,“以後的路要你自己走,我沒什麼給你的,隻有這幾件東西還算拿得出手,今天就一並交給你吧。”
陳希沒有去接那些東西,而是問道:“雲伯,你要走了,對嗎?”
雲伯聽到陳希的話後更加開心,“你小子還真是聰明,聰明點好啊,不被人騙。”
這一天陳希早有預料,隻是當到來時還會有些難以割舍,但陳希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而是用堅定的語氣說道:“雲伯,未來的某一天九天十地會因我而動蕩。”
陳希記得小時候的事,這一點雲伯也知道,“孩子,仇恨隻是一時的,它不能成為你漫長生命中的一切。當你登臨至高後,這些隻是微不足道的傷疤。”
“切記,不要讓它毀了你。”
“雲伯,我無法忘記幼時遭受的一切。”陳希語氣堅定,“那些人一定要遭受我所遭受的痛苦,不然我無法原諒自己。”
“唉……”
空蕩的房間裏隻有雲伯的歎息聲,良久,雲伯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句:“等你進入北水府後我便會離開,這段時間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找我。”
雲伯走後,陳希隨手拿過那本泛黃的書籍,上麵寫著禦靈訣三個字,歲月的滄桑透過指間傳來,陳希不由地想道:“這本禦靈訣似乎是原本?不知雲伯將原本給我會不會對他有影響?”
“算了”,陳希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事情,“我欠雲伯的已經足夠多,也不差這一點了。”
有恩要還,有仇要報,這算是陳希為數不多的做人理念。
二月初,陳希與沅水城其他天才一同乘坐城主府的雲舟,前往北水郡最高學府。
北水郡城疆域遼闊,從沅水城到北水郡城足有萬裏之遙,若不借助雲舟這類飛行工具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到達。
站在甲板上欣賞風景的陳希注意到一群人朝自己這邊走來,是沅水城的其他天才。
“陳希,你實力最強,希望你能在比試時照顧我們一二。”說話的是沅水城木家少主木易。
“是啊,陳希你現在實力這麼強可不能忘了我們這群老朋友。”
“大家都是沅水城出來的,彼此間還是要多相互幫助。”
來自不同家族的天才此刻議論紛紛,隻求陳希可以在試煉時幫助他們一二。
陳希戰敗白家姐弟的消息在沅水城早已傳開,期間也不乏有人來挑戰陳希,但是當所有不信邪的人都被教育過後便再也沒有人敢去質疑陳希的實力。
看著周圍七嘴八舌的天才們,陳希隻是淡淡一笑,隨後便借口修煉來到了雲舟的一處角落裏。
坐在陰影裏,陳希開始反思自己,“自從修煉太陰真經後性子越發淡漠了。若是之前的我還會受到人群的影響,而如今隻覺得他們吵鬧。或許未來連這份厭煩都不會有了。”
在陳希反思自己的時候,一道身影遮住了陳希身前的陽光。眼前一黑的陳希睜開雙眼,站在他麵前的是白凝霜。
“我就知道你在這。”白凝霜甜甜一笑,像是活力十足的鄰家女孩,與平日裏的端莊典雅毫不相關。
“真不愧是白大小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在這。”陳希嘲諷一笑,這個位置的確是他隨便找的。
無視了陳希話語裏的嘲諷,白凝霜徑直坐在陳希身旁,“被那幫人搞得心煩意亂了吧。”
“沒有,我怎麼會被同鄉的示好感到厭倦呢。”陳希一口拒絕,“被眾人當成中心,成為他們真正意義上的領袖可是很多人的目標。”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你。”白凝霜十分肯定。
“那你就錯了。”陳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誘惑。”
“你說得沒錯,至高無上的確充滿了誘惑,我也無法拒絕。”白凝霜接著陳希的話繼續說道,“或許你無法拒絕至高之位,但是那幾個人的領袖可距離至高差得遠。”
“路雖遠,行則將至。”
聽著陳希嘴硬的辯駁,白凝霜突然笑了起來,本就絕美的笑容如同春日裏盛開的最妖豔的花朵,陳希也不得不感歎若這個女人好好利用這張臉絕對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精。
白凝霜站起身,在離開前對著陳希說道:“陳希,希望你永遠都可以像今天這樣辯駁我。”
“白大小姐這麼喜歡與人辯論不如加入學宮吧,那裏的夫子們會很喜歡你的。”
大夏皇朝文武並重,不隻有注重戰力的學府,還有儒道修士組成的學宮。
白凝霜走了,角落裏隻留下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陳希,“這個女人比他父親還要心思深沉。”
“她突然來找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是為了什麼?她那副模樣似乎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自己。”
“出來吧。”正在低頭沉思的陳希突然說道,清澈如秋水的眼睛看向拐角處。
白浩宇不好意思地走出,眼神飄忽不定,看上去十分尷尬,“我……我就是看到我姐在這邊,一時好奇才跟過來看看。”
看到陳希臉色不好,白浩宇立馬補充道:“陳希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陳希看著白浩宇堅毅的眼神,感覺他似乎在內心給自己下達了某種神聖的任務。
“那個女人是故意讓白浩宇看到的。”陳希感覺自己被算計了,“不過這個白浩宇到底是真單純還是裝的,明明父親和姐姐都是很有智慧的人,但怎麼到了他這就這麼智慧?”
不過為了防止謠言滿天飛,陳希主動解釋道:“我和你姐姐是約在這裏討論劍法。”
“劍法?”
“沒錯,就是那門清風明月劍。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其他人,我剛剛離開時便說了我去修煉,木易他們都知道。”
“原來是這樣。”白浩宇恍然大悟中帶著一點失望,“也對,姐姐那麼上進的人肯定不會輕易認輸,向你討教也在情理之中。”
接連被打擾讓陳希懷疑自己找的位置風水不好,於是打算換個地方,結果卻被那群天才堵個正著,不過這次他們還是很有正經事的。
“陳兄,我這裏有一門神通想與你共同參悟。”
“我這裏也有幾處不懂之處想請陳兄指點。”
陳希看著熱情的眾人笑瞇瞇地說道:“諸位,我覺得提升實力的最好方法還是戰鬥,恰好雲舟之上有專門的場地,不如我們去比試一番,我好好指點一下各位。”
眾人想到這幾天被陳希支配的恐懼,瞬間冷靜下來。
“陳兄,我突然有所感悟,在下先告辭了。”
“我也是。”
“李兄等等我,我和你一塊兒……”
眾人四散而逃,陳希也沒了欣賞風景的心情,於是便迴了自己的休息室,運轉功法修煉。
隻是白凝霜的話一直在陳希心中來迴播放,“我變得冷漠真的是因為太陰真經嗎?”
太陰之力宛若夏日夜晚的微風,吹拂掉心中的塵埃,讓陳希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隨著太陰之力的運轉,陳希距離問題的答案越來越近,隻差最後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半晌,陳希緩緩睜開眼,清冷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光彩,少年該有的朝氣,人的喜怒哀樂,溫暖的人性與冰冷的神性,一切情緒都在這一刻湧現。
良久,陳希的眼神再度歸於平靜,隻是這平靜中卻又蘊含著一切情緒。
“冷漠的從來都不是太陰真經,而是我。”
太陰真經從始至終都隻是讓陳希的心保持清淨,至於拋棄外在因素後的陳希到底如何,由他自己決定。
也正是這一刻,陳希認清了自己的心。
“求仙問道,所求的不過是一個自在隨心,不讓命運在別人的掌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