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傳的繪聲繪色。
那刑部尚書高大人帶著人闖入莊老太爺?shù)奈葑友Y,在床底下發(fā)現(xiàn)一個錦盒。
裏麵還留有兩片龍袍上的拓印。
這下證據(jù)確鑿,莊家所有人被當(dāng)場帶走。
二房和三房的人陪忠國公吃完晚膳的時候,恰好提到這件事。
一家人坐在一塊聊天,下人們將鎏金火爐燒的旺旺的,整個屋子裏溫暖如春。
言蘿小臉粉撲撲的,坐在林禮膝上,一邊聽大人們說話,一邊從林禮手中接過來他扒好的蜜絲橘。
他們說起大老爺剛分家,就遇到這種事,私製龍袍,又販賣私鹽,可是死罪中的死罪!
二老爺叮囑:“父親,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千萬不能插手。”
忠國公頷首:“在莊家發(fā)生的事,怎麼也輪不到我管。”
二夫人拿帕子擦了擦唇:“你們說,大哥和大嫂怎麼一直那麼點背呢?讓誰發(fā)現(xiàn)不好,偏偏是那最難纏的高拱!”
高拱把忠國公視作死敵,有過恩怨,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言蘿吃著蜜絲橘,感受清甜的汁水在唇齒中綻放。
阿花和老錢他們飄在旁邊的空中,幸災(zāi)樂禍地捧腹大笑。
阿花:“高拱去也不是偶然,小姐早就讓老錢,連續(xù)兩個晚上都在他耳邊說鬼話。”
老錢沒說別的,隻說了一句“林府大房犯了死罪”。
光是這一句,就讓刑部尚書高大人興奮地醒來,徹夜難眠。
他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大房突然分家是為了什麼,卻始終找不到突破口。
直到他興致勃勃接受了莊家賀壽的邀請,才發(fā)現(xiàn)了龍袍和私鹽兩件事。
佟清雨搖搖頭:“大哥他們這次兇多吉少。”
二夫人拍拍心口:“聽說莊府一家子,都被抓進大牢了,包括大哥大嫂還有林世朋,幸好我們分家了,否則我們也會被當(dāng)做嫌疑犯,再度入獄。”
那監(jiān)獄裏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可不能再來一次了!
林禮說:“我今天下午迴來之前,都察院已經(jīng)收到了六封彈劾,說莊家背靠太子,有謀權(quán)篡位之心。”
忠國公神情威嚴(yán):“這件事定會波及太子和淑妃,事情會越來越麻煩……”
他略一沉吟,當(dāng)即拍板:“這些日子,關(guān)門謝客,不管誰來求見,都說我病了不見,你們其餘人若要出入,從角門走,若外麵有人問起此事,一概說分家了不知情。”
兩房人拱手:“是。”
言蘿在心裏默默地想,祖父真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
本來小家夥還有點擔(dān)心他舍不得不管,看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忠國公是個有大局觀的人。
他知道不是什麼事都能牽涉進去的,要保住忠國公府的根基,就不能隨便出麵。
黑森森的牢獄裏,冰冷刺骨。
大老爺拍打牢門,方才挨了打,他忍不住哭了。
“跟我真的沒關(guān)係啊,我是無辜的!”
然而,獄卒根本不理會他。
大老爺心中後悔莫及,當(dāng)初第一次因為詩集案被牽連進來的時候,有七皇子秦湛打點,再加上家裏人齊心協(xié)力走門路,故而他們都沒有挨打。
可今天剛被關(guān)進來,莊府裏的男丁,包括他,就都挨了一頓抽。
大老爺欲哭無淚,他隻是女婿,又不是兒子,憑什麼連他一起打。
他哭的聲音太過焦灼,也讓周圍的莊家人煩躁。
莊老爺子冷嗬:“行了!還沒死呢,就哭哭哭,沒個能耐!”
莊老夫人攏著袖子,靠牆坐,臉色陰沉。
“我們頂多被關(guān)半日就會出去了,皇上不會相信我們莊家敢犯這種錯,太子和淑妃,也會籌謀的。”
大夫人聞言,便走過去,一巴掌打在大老爺?shù)尼岜成稀?br />
“你安靜些!還好意思嚷嚷?是你帶迴來的野種,把我們都害了!”
林世聰不僅沒有坐牢,反而因為指認(rèn)龍袍發(fā)現(xiàn)的地方,而被高大人單獨看管了起來。
誰知道那蠢小子嘴巴裏會說出多少不該說的話!
大老爺有些怒火:“要不是世朋瞞著咱們賣私鹽,至於被高拱抓住嗎?”
林世朋猛地抬頭:“父親,你急什麼,我賣的銀子,你也享受了,平時給你買的那些孝敬的東西,不都是私鹽裏出的錢?花的時候不問來曆,現(xiàn)在被抓了倒是急了!”
莊家人對大老爺冷嘲熱諷,大老爺根本無法辯駁。
他餘光一轉(zhuǎn),看見牆角裏,縮著身子抱住自己的楚玥。
從被抓進來到現(xiàn)在,楚玥似乎很難以接受這個情況,一直蜷縮身體,一言不發(fā)。
方才林世朋推搡她,要她趕緊用錦鯉運幫助大家。
沒想到楚玥不知道發(fā)了什麼瘋,忽然崩潰大哭,大喊大叫,還揪自己的頭發(fā)。
嘴裏一直念叨著“我就不該相信你們這家人”種種。
最後大家都不敢去招惹她,生怕她瘋了傷人。
這會兒,楚玥便一直蜷縮著不說話。
其實,楚玥自己心裏清楚,這次的事情太嚴(yán)重了,不管龍袍是怎麼出現(xiàn)的,林世朋販賣私鹽的事是真的!
皇上一直在嚴(yán)打此事,前世的時候,二老爺他們就是因為販賣私鹽闖下大禍,造成無可挽迴的結(jié)局。
今生,言蘿幫助二房度過了危機,而這一次,楚玥自問沒有多少信心。
她得消耗多少靈力和福報,才能把自己救出去?
與此同時,夜色深深,下大雪了。
皇宮裏的禦書房內(nèi),燈火通明。
淑妃攜太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
饒是眼下滿麵淚水,淑妃依舊容貌動人,她知道自己用什麼姿態(tài),最容易引起皇上的憐憫。
“皇上,臣妾的父親定是被小人栽贓冤枉的,那龍袍肯定也是別人藏進去的呀!求皇上明鑒。”
太子跪在她旁邊,焦灼道:“父皇,就算要徹查,能不能允許外祖他們迴到家中?可以隻是將他們禁足,畢竟外祖和外祖母年紀(jì)都大了,實在經(jīng)不起如此折騰。”
他們倆已經(jīng)跪在禦書房裏快兩炷香了,無論怎麼說,皇帝這次不為所動。
他盯著淑妃和太子。
“事實到底如何,朕相信你們母子兩個比朕更清楚,總是說無辜無辜,太子成天利用手段針對政敵,栽贓誣陷,手段下作,都以為朕不知道嗎?”
“從前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你們膽敢闖下這麼大的禍,若朕輕易饒了,如何讓天下人服眾!”
太子還想爭辯:“可是父皇……”
“住口!”皇帝拍桌,“當(dāng)初忠國公涉事犯案,是你主張公事公辦,現(xiàn)在輪到自己外祖身上,就不計後果的求情了?朕對你實在失望,滾!”
他劈手甩來一本厚厚的書籍,淑妃連忙為太子擋去,書本砸在她頭上,她當(dāng)場發(fā)出一聲哀唿,倒在太子懷裏不動了。
“母妃!母妃!!”太子眼眶發(fā)紅。
他抬頭去看皇帝,卻不料,向來偏愛淑妃的皇帝,竟不為所動!
反而冷冷地盯著他們。
太子心裏咯噔一聲,母妃如今裝暈,也沒用了嗎?
到底是誰害他!想出這種毒計,真是喪盡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