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狼王的哀嚎刺破雪夜，血色紋路在混沌之氣的侵蝕下劇烈扭曲。楊凡踉蹌著後退半步，喉間腥甜翻湧，經脈如被烈火灼燒。他死死扣住小漁的手腕，將她護在身後，目光掃過狼群猩紅的瞳孔——那些妖獸的脖頸處，竟隱約浮現出同樣的血色符文。


    “這不是普通的獸潮……”他咬破舌尖強行提神，混沌珠在丹田內瘋狂旋轉，“有人在用血傀術操控它們！”


    話音未落，三頭冰狼突然調轉方向撲向村民。利爪撕裂血肉的悶響混著慘叫聲炸開，雪地上綻開刺目的紅梅。小漁的父親掄起鐵叉刺穿一頭冰狼的腹部，卻被另一頭咬住小腿拖倒在地。


    “爹！”小漁掙脫楊凡的手就要衝過去。


    “別動！”楊凡一把將她拽迴，灰霧自掌心湧出，化作鎖鏈纏住撲來的冰狼。混沌之氣觸碰到血傀印的瞬間，妖獸頭顱轟然炸裂，腥臭的血漿濺了小漁滿臉。


    少女呆立在雪地中，瞳孔因恐懼而放大。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楊凡——那個總是沉默著幫她劈柴的少年，此刻眼中翻湧著深淵般的殺意，指尖纏繞的灰霧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躲到地窖去。”楊凡的聲音冷得刺骨，混沌鎖鏈在他周身盤旋如蛇，“這群畜生是衝我來的。”


    小漁張了張嘴，卻被他厲聲打斷：“快走！”


    最後一字尚未落地，雪坡上驟然響起一聲尖嘯。狼群如得軍令般齊齊仰頭，血傀印同時爆發出妖異的紅光。冰狼王破碎的頭顱竟開始蠕動重生，骨骼扭曲的哢嗒聲令人毛骨悚然。


    楊凡瞳孔驟縮——血傀術的第二階段，“屍骨複生”！


    “找到你了，小老鼠。”


    雪坡上的黑袍修士舔了舔骨刀，羅盤指針正死死指向楊凡的方向。他袖中飛出一枚血色玉簡，化作流光沒入冰狼王體內。妖獸重生後的軀體暴漲三倍，額間血紋凝成一隻豎瞳，森冷的視線鎖定楊凡。


    “吼——！”


    冰狼王騰空撲來，利爪裹挾著腥風。楊凡將小漁推向地窖入口，反手召出混沌之氣凝成短刃。灰霧與血光相撞的剎那，他借著衝擊力倒飛入柴房，撞碎了堆滿草藥的木架。


    “凡哥！”小漁的哭喊被狼嚎淹沒。


    楊凡蜷縮在廢墟中咳出血塊，指尖深深摳入地麵。煉氣三層的修為太弱了，混沌珠已出現裂痕，再強行催動必定神魂俱滅。可冰狼王的豎瞳穿透牆壁，血色光束如附骨之蛆追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摸到懷中硬物——是小漁塞給他的烤地瓜，還殘留著餘溫。


    前世記憶如潮水湧現。


    “仙尊大人，你說凡人吃地瓜的時候，會不會覺得這就是長生？”羅雪曾舉著半塊地瓜，笑得眉眼彎彎。那時的他嗤笑她天真，如今才懂，這煙火氣比萬年仙壽更珍貴。


    “我不能死在這裏……”楊凡將地瓜狠狠攥成泥，混沌珠感應到他的執念，突然迸發出刺目灰芒。


    《混沌訣》第二重——“噬靈”！


    狼群體內的血傀印竟被強行抽離，化作血色溪流匯入他掌心。冰狼王發出淒厲哀嚎，重生後的軀體急速幹癟。楊凡的經脈在狂暴能量衝擊下寸寸斷裂，卻硬生生突破到練氣五層！


    “噗！”


    骨刀穿透柴房木牆，貼著他脖頸劃過。黑袍修士鬼魅般現身，兜帽下傳來沙啞的笑聲：“覺醒者果然都是瘋子，連血傀印都敢吞。”


    楊凡翻滾躲開第二刀，混沌之氣化作箭矢射向對方眉心。黑袍修士輕咦一聲，骨刀格擋時竟被腐蝕出缺口。


    “有點意思。”他掀開兜帽，露出半張布滿咒紋的臉，“我是天道盟七品狩魂使，血鳩。乖乖交出魂魄，我可以讓那丫頭死得痛快些。”


    地窖方向突然傳來巨響。楊凡眼角餘光瞥見小漁抱著陶罐衝出，將火油潑向狼群。火光騰起的瞬間，少女舉起火把大喊：“燒死你們這些畜生！”


    瘋狂，愚蠢，像極了當年為他擋劫的羅雪。


    “找死！”血鳩屈指一彈，骨刀分化出三道虛影射向小漁。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楊凡看著飛馳的骨刀，看著小漁被火光照亮的側臉，神魂深處某個封印轟然破碎——


    “以吾混沌之名，喚九幽黃泉！”


    灰霧衝天而起，化作猙獰鬼手攥住骨刀。楊凡七竅流血，卻咧嘴笑得癲狂。他燃燒精血強行施展前世禁術，混沌珠徹底碎裂，磅礴能量直接將他推至煉氣巔峰！


    血鳩暴退數丈，驚駭地看著自己逐漸碳化的右手：“你竟敢觸碰禁忌法則……”


    楊凡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鬼手捏碎骨刀，餘勢不減地貫穿其胸膛。血鳩炸成一團血霧，最後的尖嘯震得村落瓦片紛飛：“天道盟……不會放過……”


    風雪驟歇。


    楊凡跪倒在血泊中，視線開始模糊。他看見小漁跌跌撞撞地跑來，淚水混著血汙落在他的臉上，滾燙如那年雷劫中的血雨。


    “為什麼……要拚命救我？”她哽咽著撕下衣襟為他包紮。


    楊凡抬手撫上她眼尾的淚痣，輕笑一聲：“因為有人教過我……救命之恩，要以一輩子來還。”


    黑暗吞沒意識的瞬間，他聽見遠處傳來禦劍破空之聲——


    是靈劍門的人。


    三日後，北荒村祠堂。


    “昨夜妖獸暴動，幸得仙長們出手相救。”村長顫巍巍地奉上茶盞，“隻是村中房屋損毀……”


    “這些瑣事自有官府料理。”首座的白衣修士淡漠擺手，目光掃過角落昏迷的楊凡，“倒是此子，聽說以凡人之軀斬殺妖狼？”


    小漁攥緊衣角，想起楊凡昏迷前的叮囑：“若有人問起，就說狼群是被突然出現的仙人斬殺的。”


    “是、是一位路過修士……”


    “哦？”白衣修士突然抬手，靈力化作絲線纏住楊凡手腕，“煉氣巔峰？有意思。”


    楊凡在劇痛中驚醒，混沌珠碎裂後，他的修為正不可逆地跌落。此刻被靈力絲線一激，偽裝徹底崩潰，氣息暴跌至練氣一層。


    “前輩！”小漁撲過去擋在他身前，“他受傷太重才會境界跌落，求您……”


    白衣修士瞇起眼，袖中玉牌亮起靈劍門印記：“本座乃靈劍門外門長老，趙無涯。下月宗門大選，若你能通過試煉，或許可入我門下做個雜役。”


    他故意將“雜役”二字咬得極重，目光卻死死盯著小漁頸間——那裏有九轉凝魂草殘留的波動。


    楊凡垂下眼簾，藏住眸中殺意。前世記憶翻湧：趙無涯，正是靈劍門大長老之子，未來會因覬覦羅雪靈根而屢下毒手。


    因果輪迴，這一世竟提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