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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凍荒原的雪崩吞沒了所有痕跡。


    楊凡站在崩塌的冰淵邊緣,黑袍被狂風(fēng)撕扯成碎片,胸膛上的世界樹根卻泛著奇異暖光。掌心殘留的位麵之種餘溫未散,那些隨雪崩消逝的冰碑、血河、小漁的屍骸,仿佛隻是一場漫長噩夢的殘片。烏鴉縮在他頸窩裏,喙尖叼著半片逆鱗,鱗片上冰璃的字跡逐漸扭曲,最終凝成血色地圖——指向九霄之上的“天墟”。


    “天墟……”楊凡摩挲著鱗片邊緣,那裏浮出細(xì)小的裂痕,“冰璃到死都在算計(jì)。”


    烏鴉突然炸開羽毛。


    雪地深處傳來窸窣聲,冰層下鑽出無數(shù)青銅藤蔓——因果牢殘骸的根係竟延伸到了極北。藤蔓尖端裂開口器,噴出渾濁霧氣,霧氣中浮現(xiàn)舊神最後的詛咒:【弒神者,你的新世終將枯萎。】


    楊凡抬腳碾碎藤蔓,混沌之氣滲入冰層。地脈深處傳來悲鳴,被他吞噬的舊神殘魂在樹根中掙紮:“你與冰璃何異?不過是想做新世的天道!”


    “錯了。”他拔出刺入冰層的鐮刀,“我要做的是掘墓人。”


    鐮刃劈開凍土,地下露出青銅巨門的邊角。門縫中泄出的不是怨氣,而是璀璨星輝——這是冰璃鎧甲撕開的位麵裂縫。


    天墟懸浮在九重雲(yún)海之上,卻非仙境。


    斷裂的青銅階梯環(huán)繞著破碎的星辰,每一塊碎片都映著不同世界的倒影。楊凡踏著星骸前行,烏鴉的羽毛被虛空罡風(fēng)削去大半:“主人,這裏的時間是碎的!”


    的確,他的左袖沾著晨露,右臂結(jié)滿冰霜,每一步都像踩在不同時空的夾縫中。位麵之種在胸口發(fā)燙,指引他走向天墟核心——那裏插著一柄鏽跡斑斑的巨劍,劍身纏繞著與小漁同源的翡翠光絲。


    “弒神刃的殘骸。”楊凡握住劍柄的剎那,星辰碎片齊齊震顫。劍柄浮現(xiàn)裂痕,刻著初代天尊的遺言:【以眾生魂為火,以摯愛血為淬,方成弒神之刃。】


    記憶如毒刺紮入靈臺——


    十萬世前,初代天尊正是用此劍斬殺世界樹靈,卻因承受不住弒神反噬,將劍刃封入天墟。冰璃的鎧甲、因果牢的殘骸、新世界的種子……所有布局,都是為了重鑄這柄禁忌之刃。


    “原來你早知真相。”楊凡對著虛空冷笑。冰璃的殘魂在劍刃上浮現(xiàn),龍角已完全透明:“我試過三百種方法,隻有這一世的你能拿起它。”


    烏鴉突然尖嘯著撲向左側(cè)。


    星骸陰影中走出十二道身影,裝束與青銅門內(nèi)的聖使別無二致,隻是麵具上多了一道血色豎痕。為首者摘下青銅麵罩,露出與楊凡一模一樣的臉:“弒神刃的碎片,該物歸原主了。”


    劍刃相撞的火光照亮天墟。


    楊凡的鐮刀與對方的青銅劍絞在一處,混沌之氣竟被壓製。十二聖使結(jié)成詭異陣法,每道攻擊都精準(zhǔn)斬在位麵之種的連接點(diǎn)上。烏鴉被劍氣掀飛,撞碎一塊星骸,內(nèi)裏竟封著阿漣的光蝶殘影!


    “容器終究是容器。”聖使首領(lǐng)的劍鋒劃過楊凡臉頰,“你以為冰璃為什麼選你?因?yàn)槟愕幕诤奘亲蠲牢兜酿B(yǎng)料!”


    翡翠光絲突然從弒神刃殘骸中迸發(fā),纏住聖使的四肢。阿漣的虛影在光絲中浮現(xiàn),雙色花綻開於虛空:“大哥,他們的弱點(diǎn)是逆鱗!”


    楊凡福至心靈,鐮刀調(diào)轉(zhuǎn)方向劈向自己胸膛。世界樹根被斬?cái)嗟膭x那,十二聖使同時慘叫——他們的心髒位置,竟都嵌著冰璃的逆鱗碎片!


    “原來你們是冰璃的‘鱗傀’……”他咳著血沫大笑,混沌之氣順著逆鱗裂縫灌入。聖使的軀殼如陶器般龜裂,露出內(nèi)裏蠕動的青銅觸須。弒神刃殘骸突然飛起,將觸須釘死在虛空。


    天墟開始崩塌。


    冰璃的殘魂在消散前最後傳音:“弒神刃需飲至親血開鋒,你舍得嗎?”


    楊凡望向翡翠光絲中的阿漣虛影,少女正在光斑中微笑。


    迴到新世已是三月後。


    東海漁村重建了碼頭,孩童追逐著翡翠光蝶嬉戲。楊凡坐在礁石上打磨劍刃,弒神刃的鏽跡逐漸脫落,露出內(nèi)裏星辰般的光澤。烏鴉啄食著海貝,突然僵住:“主人,潮水裏有東西。”


    血色海水漫過沙灘,浮出一具冰棺。棺中女子身著初代羅雪的月白仙裙,雙手交疊於心口,缺失的心髒位置,插著一截世界樹枝。


    “這是……”楊凡的指尖觸及冰棺,弒神刃突然發(fā)出悲鳴。


    棺中女子睜眼的剎那,東海掀起百丈巨浪。她的瞳孔是純淨(jìng)的翡翠色,聲音卻與小漁重疊:“凡哥,我迴來取你欠我的東西了。”


    弒神刃不受控製地刺向女子心口,位麵之種在楊凡胸膛炸開劇痛。烏鴉的尖叫、海浪的轟鳴、孩童的哭喊……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凝固。


    女子握住刺入心口的劍刃微笑:“這一劍,我等了十萬次輪迴。”


    翡翠色的血順著劍紋流淌,弒神刃綻放出撕裂蒼穹的光芒。虛空盡頭傳來高位存在的怒吼,而新世的天空,終於落下第一場幹淨(jìng)的雨。


    海浪退去時,礁石上隻剩一柄插在冰棺中的劍。


    漁村孩童傳說,每當(dāng)翡翠光蝶掠過海麵,就能聽見風(fēng)中有情人低語。


    而位麵裂縫的另一端,真正的弒神之戰(zhàn),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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