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血色倒影裏自己的麵孔,花流雲唿吸略有急促。
他渾身發顫,就像是第一次去石家屯時看到那滿村的死屍!
無邊的恐懼感襲來,他轉身便要離開。
“小乞丐,家裏不要的桂花糕,給你”
“哎喲,你又來守門口,我家欠你的啊,等我去廚房給你找雞腿”
小丫鬟雲朵曾經的一道道話語在他心底閃過。
他跨出去的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鮮血順著階梯淌過他的腳下,倒影中,他竟然在笑。
不對不對!
他明明很害怕,明明想要逃,可他為什麼要笑?
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他轉過身,踢踏踢踏。
靴子踩在血裏,拉起絲絲粘稠,他手抖得厲害,緩緩將門推開。
“誰?”
門內一個蒙著麵的修士轉身看來,他厲喝一聲剛想要出手,一根冰糖葫蘆簽子就貫穿了他的喉嚨。
他捂著脖子,手中長劍掉落,緩緩跪倒在了花流雲麵前。
花流雲手在抖,渾身都在抖,嚇死他了,他感覺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
進了院內,再次有兩個刺客向他撲來。
鏘!!
一抹寒光亮起,兩個頭顱高高飛起,花流雲跌倒在地,眼裏滿是恐懼。
“唿唿!深唿吸,不怕,不怕”
杵著長劍站起身來,他勾著腦袋看向庭院後方的一座座大殿房間。
到處都是廝殺,可以看出來不僅一個勢力攻進了水家。
咽了咽口水,他拖著劍往裏走去。雲朵雲朵,雲朵,你還活著嗎?”
“是我啊,我來救你了”
鏘!!
劍鳴聲響起,一個個黑衣人連著倒在了花流雲腳下,他們眼睛圓瞪,死不瞑目。
“雲朵,我好害怕,你在哪裏,你在哪裏啊”
“我好害怕啊,桀桀桀……”
一處柴房裏,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提著一把匕首躲在其中的雲朵警惕的打開房門,剛伸頭出來她便看到了駭然至極的一幕。
隻見過道上花流雲兩眼空洞,鮮血順著他鬥笠一點點滴落。
他目光呆滯,嘴角彎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聽到她的開門,那空洞的眼眸扭頭向這邊看來,點點星火在他瞳孔裏跳動。
詭異,怪譎!
嘭!!
雲朵一把將柴房門關上,整個人癱軟的在門後,手裏的匕首都拿不穩了。
她用力的捂著自己嘴,眼淚不住的順著眼角滑落。
太嚇人了,嚇得她整個人都在抽搐,但是她不敢哭出聲音來,那個怪物正盯著她的房門。
它正在擇人而嗜!
過道上,花流雲疑惑的看著柴房大門。
剛才那個好像是雲朵?
見到熟人心中的恐懼也被衝散了些,他三步並作兩步走,衝到柴房前推了推門。
沒推開!
看見旁邊有個窗戶,猶豫了一下後便將頭伸了進來去,卻是恰巧與正在窗邊偷看的雲朵撞了個正著。
他嘴角裂開,臉上露出驚喜的眼神,眼中精光閃爍。
“雲朵”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雲朵一個倒栽蔥便要向後倒去,關鍵時候花流雲伸手穿過窗戶,一把抓住了雲朵手臂。
“雲朵,別怕,我來救你了”
他將雲朵從窗戶口拖了出來,後者此時已經暈厥。
想起這求仙城的種種,隻有雲朵和夫人對自己最好,她們的好不求迴報,最為純粹。
花流雲是知恩圖報的人,他眼神逐漸堅定。
今日,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要帶雲朵殺出去。
人在什麼時候最強大?
心有信念之時。
花流雲雖隻是築基修為,但是憑借著儒道兵三修,他硬是在這亂局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七彩浩然正氣所過之處,鬼神退避,萬法不侵,百戰殺神功更是讓他不知疲倦,盡管一手拖著雲朵,僅有一手持劍,他依舊殺了個人頭滾滾。
一直從前院殺到了後院,殺到了整個水府變得靜默,血腥味刺鼻!
看著滿院血腥,聽著蚊蟲低鳴。
最後一個黑衣人在他麵前滑倒在地,沾血的手掌在他衣擺上拉出了一道血紅手印。
他還在顫抖,渾身都在顫抖。
害怕嗎?
害怕,他已經怕到渾身痙攣。
……
水府外小巷裏。
一隊頭戴鬥笠,身披黑袍的男子俯身蹲在牆邊,他們便是羅網的殺手。
此次領頭的乃是地字殺手逍遙。
元嬰期修為,傳聞曾憑借一手逍遙劍暗殺過化神期大能,實力極為強悍。
此時他神情頗為著急。
叩仙符籙的傳承就一份,在怒血門將水府大夫人引出求仙城後,已經有七八個勢力殺進了水府。
怒血門、仙月國、聽風閣、城主府,就連逍遙宗的朱家也暗中派了人。
而今就差他們羅網還未入場。
“貍貓的手下還沒到嗎?”
他皺眉掃視了一圈眾人。
一群殺手齊齊搖了搖頭!
“沒看到”
“我也沒有”
“會不會先進去了?”
眾人七嘴八舌,均是表示沒見到。
此時有人提議。
“老大,那些勢力雖然進去了,卻是留了人在外麵接應,我們要不要將他們”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逍遙瞪了他一眼,厲聲嗬斥。
“收起你愚蠢的想法,同時得罪這麼多勢力,你想死別拉上我”
猶豫了一下,逍遙決定不等了。
若不是答應了貍貓帶她的弟子見見世麵,他早就殺進去了。
叩仙符籙啊,那可是直指大帝的符道功法,傳聞若是完全掌握,甚至可飛升成仙,叩開仙門。
若是因為討好一個女人錯失了這種機緣,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不等了,隨我殺進去”
他拔出長劍,搶先向著水府大門殺去。
卻在此時,那朱紅色大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和他帶著同款鬥笠的身影從府內緩緩走出,鮮血碎肉末沿著他鬥笠滴落,他黑衣盡數被血液染濕,長劍之上滿是豁口,其上夾雜著碎骨。
他抓著一個女人的手,地上拖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女子,也不知那血是沾染了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看起來淒慘至極。
那男人在顫抖,渾身都在顫抖,眼裏滿是恐懼。
見到逍遙後他愣了一下,默默的抬手壓了壓鬥笠,勉強遮住了自己半邊臉頰,一副看起來社恐的樣子。
逍遙疑惑的勾了勾腰,低頭去看花流雲的臉。
“別遮了,我已經看到你的臉了”
“你是貍貓的徒弟?”
花流雲聲音帶著哭腔。
“逍遙前輩,是你嗎?你總算來了,死人,裏麵到處都是死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