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閉上雙眼，這個條件對他有些殘忍，因為沒被選中的，可能真的會死。


    他沒想到當初的後手用上了，又有些悔恨，若是當初全力支持朱雄英，今日可能賈家舉族而退。


    腦裏迴想起曾經的過去，假死之身換取太上皇的憐憫，本以為問題會出現在李煜身上，可千算萬算，沒想到賈家又迴到老宅金陵，這劫算是躲了。


    本以為能安穩度過，假借朱雄英的虎皮，賈家朝堂無勢，也可安全無憂，他怎麼也想不到，三代帝王都沒事，偏偏冒出一個不在乎規則的皇後來。


    或許跟賈家流失的氣運有關吧，躲不掉的。


    黑袍人輕聲道：“代善公，時間晚了，就來不及了。”


    賈代善猛的睜開雙眼，讓他冥思苦想的辦法，就在這時間上，他完全可以打個時間差，這樣即便皇後來了，大不了府裏的一切都給她，隻要人沒事就行。


    賈代善拱手道：“多謝宰相大人提點，我心中已有人選，隻是還有一事請求。”


    楊襄也沒有介意賈代善知道他的身份，對他來說，馬上他的主子即將君臨天下，一切都將過往雲煙。


    楊襄皺了皺眉，對於賈代善的得寸進尺有些反感。


    短短的交談和曾經的了解，賈代善已經差不多知道眼前人大致的性格，冷漠無情，陰狠毒辣，為目的，不擇手段。


    連忙解釋道：“我不會說讓大人為難的事，隻是想請您幫個小忙，賈家逃難，城門難過，還請宰相大人幫襯一二。”


    隨後又給出承諾，“我會寫信交與大人，不管賈家能否逃過此劫，都不會忘記大人的恩情，這封書信，隻會讓大人受到感激，不會受到責罰。”


    楊襄聞言眉毛舒展開來，麵前人姿態放的很低，表示求人辦事的態度，他雖然不太在乎後院對他的態度。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守城門的是五城兵馬司，金陵都在他掌握之中，這事不過是吩咐一句罷了。


    輕聲道：“可！”


    賈代善麵露感激，“大恩不言謝，還請隨我來。”太上皇死了，如今皇室要他賈家的命，他繼續藏著掖著的，就沒什麼意義了。


    說完就向下方的榮慶堂飛去，他有自信，憑借他多年的修為，以及手裏掌握的力量，再有楊襄的助力，完全可以做到全身而退，麵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此時的榮慶堂，隻剩下賈母，賈政，王夫人，王熙鳳，還有角落裏，麵上沒有太多表情的賈蘭和惜春。


    前麵三人是不走的，王熙鳳的東西，則有丫鬟幫忙收拾，至於賈蘭和惜春，沒人讓他們走，也沒人讓他們留。


    賈代善大步的走進榮慶堂，身後跟著黑袍的楊襄。


    賈母和賈政夫婦瞬間呆愣住，她們居然看見了逝去多年的人，不禁臉色變得難看。


    老人言，死前會看見曾經的親人來接她們，沒想到還沒死呢，就來了，雖然早有準備，可這是不是有些著急了。


    賈母帶著淚光，顫顫巍巍的起身，直接跪倒在地，悲戚道：“老爺！”


    賈政麵帶歡喜，撲通一聲，激動的說道：“爹！”王夫人是見過賈代善的，跟著跪倒在地。


    王熙鳳不明所以，但從三人的稱唿上，也能猜出來人的身份，眼中帶著疑惑，老國公不是早死了嗎？這是怎麼迴事，還是先跪下吧。


    賈代善沒有理會跪地的幾人，看向角落裏的賈蘭和惜春，正當兩個小的疑惑要不要跪的時候，賈代善抱起坐著的賈蘭。


    “我選定的是這孩子，讓他簡單收拾一下，就跟你走吧，至於信，我稍後會給你。”


    對於賈家，賈代善是有關注的，相比較紈絝的大臉寶，文不成武不就，若是在尋常百姓家，可能隻有打光棍的命。


    若說讓他較為滿意的，恐怕隻有賈蘭了，小小年紀，沒有自甘墮落，反而暗自努力，這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楊襄輕“嗯”了一聲，抱著賈蘭轉身離去，出門外，將賈蘭放下，冷聲道：“你有一柱香的時間收拾東西，什麼都不要問，抓緊去做。”


    賈代善看著惜春，“收拾東西去，馬上我們就離開。”說完走到了榮慶堂上首處，坐下。


    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滿，“不是傳信給你們了嗎？為什麼還不走？”


    賈政跪著上前，解釋道：“爹，孩兒於危難時，豈能棄賈家於不顧，還請爹責罰。”


    賈代善看著賈政，隻覺得有一口氣憋在胸前，罷了，總比賈赦要好，也不枉他將賈家實權交給賈政。


    賈赦這些年的自甘墮落他都看在眼裏，可能最開始是偽裝，現在確是真的了。


    賈母此時也猜到了，賈代善假死是瞞著她的，“老爺，這是怎麼迴事？”


    她心中不安，她這些年過的事，豈不是都被賈代善看在眼裏，而且，賈代善隻不過老了十歲，她卻老了三十歲。


    若說不懷念賈代善是假的，她寵愛賈寶玉，除了銜玉而生，認定賈家的將來，還有一點，賈寶玉的臉型，眉眼很像賈代善。


    賈代善看著老態龍鍾的賈母，眼裏閃過史家小姐出嫁的時候，這就是修行者的悲哀，自己人生還未過半，親眼看著自己的發妻，子嗣早自己一步。


    過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伸手將賈母扶起，“你們也別跪著了，起來吧。”


    “賈蘭我交給了朱雄英的屬下，這是曾經我與朱雄英的交易，保住賈家一條根，本以為，賈家能躲過此劫，沒想到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賈政喃喃道：“交易！”腦海裏閃過曾經的婚書。


    “爹，可是跟元春的婚書有關。”


    賈代善歎了一口氣，“我本想著，用元春將那小子拴在賈家，可惜了，更早認識敏兒的女兒，隻能讓元春當平妻了，索性都不是外人。”


    “我本想以後再給些助力，沒想到那小子發展太快了，悔不及當初，或許今日就沒有此禍了。”


    賈代善腸子都悔青了，當初用元春的婚事，加上兩件兵家的神器，還有些許銀子，換來的承諾。


    當初若是舉賈家之力相助，或許，賈家再輝煌百年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