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山登上馬車時,對小道姑問道:“你真的不跟我迴家?”
小道姑感覺這話聽著怪怪的,但想起蕭亦山此前的表現(xiàn),便也沒再罵他。
“前麵不遠就有玄門道觀,我住那裏就行了,用不著你管。”
說完,小道姑自行而去,蕭亦山也乘車迴到了蕭府。
天已經(jīng)很晚了,然而蕭亦山一進家門,便看到家中燈火通明。
一家人聚集在大廳裏,母親與二娘圍著一名二十三歲,容貌華美,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子。
那正是蕭亦山的大嫂,顏婉蕓。
此刻,大嫂坐著,母親與二娘站在她兩側(cè),一家人全都笑得合不攏嘴。
“伯安,今日可是我們蕭家大喜的日子。”
見蕭亦山進來,母親笑著走上前,握著他的手說道。
蕭亦山興奮的看向大哥:“大嫂真的懷上了?”
大哥點了點頭:“已經(jīng)看了五位大夫,全都說是喜脈。”
蕭亦山立刻走到大嫂麵前,拱手道:“恭喜大嫂,這下,我就有侄兒或侄女抱了。”
大嫂卻隻是衝蕭亦山微微一笑,比起先前,笑容竟是淺了三分,眼中更是帶著一絲冷漠,不願多看蕭亦山,隻望向老爹蕭清遠,說道:
“但願我能為蕭氏生下一個男孩。”
老爹哈哈笑道:“男的女的我都喜歡,哈哈哈,終於要當(dāng)爺爺了,哈哈......”
蕭亦山看著大嫂,很清楚她為何對自己這麼冷漠。
大嫂進門後,原主對她多番言語騷擾,每次一見麵,眼睛就不規(guī)矩。
顏家也是王朝二等氏族,心思正派的千金小姐,哪裏受得了這氣?過去沒當(dāng)場發(fā)作,便已經(jīng)是頗有氣量了。
二娘說道:“時候也不早了,伯善,快帶婉蕓迴房歇息。”
大哥躬身衝向父親、母親與二娘,隨後便帶著大嫂離開前廳。
母親此刻說道:“我已派人迴了金陵,氏族裏會送來一些自家的貼身丫鬟,婉蕓懷了身孕,家裏就更需用人。”
二娘說道:“我今日已經(jīng)去過‘傭市’,明日下午,便有三十多人來府上應(yīng)聘。”
說著,二娘又看向蕭亦山:“伯安,你到時候隨我一起驗查,如何?”
蕭亦山立刻答應(yīng):“好,我就跟二娘一起把關(guān),家裏的仆人一定精挑細選。”
說完,幾個人便又同時看向老爹,老爹卻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別愣著了啦!該出銀子啦!
老爹後知後覺,歎道:“今日我已經(jīng)派人去抓了那些搶掠家裏的惡奴,東西追迴來不少,卻也沒什麼銀錢。
不過你們別擔(dān)心,事情照辦,我明日麵聖後,就立刻想辦法湊銀子,實在不行,還是找宗族去借。”
母親說道:“關(guān)鍵是要跟人家簽買身契,這樣人家才會安心待在我們蕭家。”
有了買身契,做仆人的不但能夠一次性拿到一筆銀子,更相當(dāng)於是給自己買了保險。
將來人老動不了的時候,家主也會拿出錢來贍養(yǎng)。
當(dāng)然,簽下買身契,自己的命也幾乎都是家主的了,尋常的富戶大家也還好,頂多就是受一些責(zé)罵,再不濟是各種克扣,
怕就怕遇到一些變態(tài)的主,做他們的下人,不但受苦受累,甚至可能連命都沒了。
蕭亦山迴自己屋之前,湊到二娘身邊,低聲道:“二娘,你有沒有丟什麼重要的東西?”
二娘歎了口氣:“我匣子裏的那些珠寶首飾,全都被那些人洗劫一空,你爹也沒幫我追迴來多少,不過事情都過去了,隻要咱們家人都還好好的,就不算什麼。”
看得很開啊。
但蕭亦山卻感覺,二娘更像是不知道那青玉劍的存在,當(dāng)下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仔細觀察,蕭亦山也看不出二娘是否身具劍道修為。
第二天的早膳吃得早一些,因為老爹已經(jīng)穿戴整齊,準(zhǔn)備去見皇帝。
看著七歲的蕭亦航把飯菜端上桌,一家人都挺不好意思,蕭亦山更是覺得這畫麵有幾分怪異。
“爹,娘,二娘,大哥大嫂,二哥,嫣兒姐,請用早膳。”
總算擺齊了飯菜,三弟說完便坐下來埋頭開吃。
老爹氣得放下筷子,罵了一句:“那群可恨的惡奴。”
看他這樣子,早朝下來迴了衙門,那些人免不了又要挨一頓板子。
該打。
蕭亦山吃完飯,拒絕了嫣兒表妹想讓自己帶她去帝京逛逛的提議。
表妹很不高興,嘟著嘴轉(zhuǎn)身走了,以前二哥最喜歡帶她出去玩了,現(xiàn)在怎麼不一樣了?
蕭亦山看著表妹的身影,有些不忍,但還是把門關(guān)起來,還放下了門栓。
“表妹別怪二哥,二哥為了蕭家與你將來的二嫂,還得多多努力。”
想著,蕭亦山躺在床上,便施展開感同身受,神識飛入老爹身上。
隆景皇帝實行三日一小朝會,每月三次大朝會的做法,算是一位十分勤勉的皇帝。
因為即便當(dāng)日沒有朝會,皇帝也會召集內(nèi)閣或者其他大臣,對王朝諸般事宜進行商議。
今日小朝會,蕭清遠來到皇宮前便下了馬車。
正好遇見幾位達官,蕭清遠立刻迎上去,與之打起招唿。
達官們官銜都在四品以上,七品的蕭清遠原本無法入那些大人的眼,但因外戚的身份,這些人多少還是會衝他一笑,然後隨口閑聊些不重要的事情。
蕭清遠當(dāng)然也清楚,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並無任何的野心,一向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過日子。
與眼前三位大人說了沒幾句,蕭清遠便識趣的走向一旁。
然而這時,中書舍人張元朗張大人忽然走了過來:
“哎呀,蕭兄,蕭大人。”
蕭兄?
蕭清遠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然而這時,蕭清遠後背打了個機靈,一種全身冰涼而不寒冷的感覺,讓他又是一陣舒適。
也不知怎的,便很是自然的看向張大人:
“張大人,下官有禮了。”說著,蕭清遠躬身施禮。
張元朗扶住蕭清遠,笑道:“嗬嗬,蕭大人客氣了,你我同為朝廷命官,不見公務(wù)時,莫要稱什麼上官下官。”
“哈哈哈,張大人這麼說,下官可是要誠惶誠恐了。”
蕭亦山控著老爹,很恰當(dāng)?shù)呐c張彥的父親交談起來。
在感同身受的狀態(tài)下,老爹對蕭亦山的存在渾然不知。
而蕭亦山的一切操作放到老爹身上,都會被自行化為一種合理的思緒。
張彥也是老油條了,與蕭清遠攀談得親密,卻絲毫不提昨天兒子的事情。
蕭亦山更老練,對此也像是沒發(fā)生過一樣。
簡單的交談下來,張彥感覺眼前的蕭清遠,與他印象中那個無德無才的的外戚很不一樣。
無論是說話的態(tài)度,還是舉止神態(tài),蕭清遠都顯得非常平靜,言語既不拘束,又十分風(fēng)趣而不低俗。
正想著,身後忽然一陣熱鬧。
蕭清遠與張元朗迴頭看去,隻見許多大臣正圍著一名身穿紫色官袍的老者。
“哎呀!真的是蘇太尉,老人家上朝了!”張元朗顧不得蕭清遠,已經(jīng)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