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悶響，地麵都顫了顫。營地裏那些破爛帳篷上，灰塵撲簌簌往下掉。


    “什麼聲音？”小荷嚇得一把抓住楚銘的袖子，小手冰涼，抖個不停。


    九霄那顆縮小版的龍頭猛地抬起，鼻子用力嗅了嗅。


    “不是打雷，”它聲音低沉，“動靜太沉，跟山塌了似的。”


    龍警惕地掃了一圈黑漆漆的四周。


    “還不止一處響。”


    話音剛落，東邊又是一聲轟響，緊接著西麵也傳來了石頭摩擦滾動的悶音。林子裏好像有幾個大家夥在橫衝直撞。


    楚銘頭皮發麻，一把拉起小荷：“快走！馬上走！”


    小女孩卻往後縮了一下：“我的包！”


    “什麼包？”


    “藥包！”小荷眼圈紅了，指著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小布袋，“爹娘留下的藥草樣子，都在裏麵！”


    楚銘沒廢話，一步竄過去撈起布袋塞進懷裏。胸口貼著的龍骨碎片燙得他一激靈。


    “九霄，飛得起來嗎？”


    九霄晃了晃變小後的身軀：“夠嗆。這林子太密，真打起來，沒地方躲。”


    轟——！


    最近的響動，聽著恐怕不到五十丈了。


    “石頭…石頭怪物來了！”小荷臉都嚇白了，“他們能聞到…藥味…”小女孩聲音抖得像風中落葉。


    九霄一口叼起小荷，輕柔地放在自己背上。“抓穩了！”它衝楚銘一點頭：“走東邊，那邊動靜最小。”


    楚銘沒工夫細想，跟著九霄就跑。他抽出幽冥劍，劍身殘破，但隱隱泛著銀光，握在手裏多少能安心些。


    一人一龍背著個小女孩，在林子裏玩命狂奔，直奔東邊。剛衝進樹林，楚銘猛地剎住腳步，示意九霄停下：“等等！”


    前方樹葉亂顫，窸窸窣窣，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是石頭撞擊的動靜，更像是某種巨獸踩在爛泥地上的悶響。


    “不對勁，”楚銘壓低聲音，“不是石頭怪物？”


    九霄瞇起龍眼：“藥味引來的，不止石頭怪物。”


    小荷趴在龍背上，帶著哭腔說：“都怪我…是我不好…”


    “別瞎想！”楚銘拍拍她小肩膀，“換方向，去北邊！”


    剛一轉身，背後營地那邊已經傳來清晰的碎石摩擦聲，還有沉重的喘息。不用迴頭，就知道是石頭怪物追上來了。


    “被包餃子了。”九霄低吼，龍尾煩躁地甩來甩去，“得想辦法衝出去。”


    楚銘腦子飛速運轉。硬碰硬肯定不行，還帶著個拖油瓶。突然，他想起龍骨碎片上的地圖。


    “等等！”他掏出龍骨碎片，湊近了仔細看上麵的紋路，“地圖上標的月影穀地，在哪邊？”


    他小心翼翼地注入一絲靈力，骨片上的紋路再次亮起，那彎月牙標記，指向北偏西方向。


    “九霄，往那邊走！”他壓低聲音，指著密林深處，“如果真有月影龍膽，藥味說不定能蓋過咱們的氣味。”


    九霄沒二話，馱著小荷，悄無聲息地鑽進樹叢，楚銘緊跟在後。他們專挑沒灌木的地方走，踩著厚厚的苔蘚，盡量不發出聲響。


    一路上，各種怪聲此起彼伏——低沉的咕嚕聲，尖利的嘶叫，還有金屬摩擦的刺耳聲。幽暗森林的夜晚，危機四伏。


    “你幹嘛非要找月影龍膽？”趁著周圍還算安全，楚銘低聲問小荷。


    小女孩緊緊摟著九霄的脖子，搖搖頭：“不知道…爹娘就說是救命的。”


    九霄斜睨了她一眼：“撒謊。你身上味道不對勁。”


    小荷身子一僵，咬著嘴唇不吭聲了。


    楚銘心裏一動：“你病了？”


    小荷還是不說話，手指摳著九霄的鱗片。


    “別裝蒜，小丫頭，”九霄哼了一聲，“你身上那味兒，可不像普通小孩。”


    小荷終於抬起頭，眼圈紅紅的：“我…我不是故意騙你們…”聲音細若蚊吶，“我…有時候會變得很奇怪…”


    “奇怪？”


    小荷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掌。借著月光，楚銘才發現，她手腕內側，有一塊淡淡的銀色花紋，月牙形狀。


    “爹娘說…我是月夜裏撿來的孩子，”小荷聲音更小了，“從小就有這個印記。每到月圓，就會發熱，渾身疼，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裏跑出來…”


    “所以他們才帶你來找月影龍膽？”


    小荷點點頭：“爹爹是藥師，查過很多古書，說月影穀地的月影龍膽能救我。”


    九霄突然停下，龍眼瞪得老大：“仔細聽！”


    三人立刻屏住唿吸。遠處，一陣陣金屬碰撞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沉重的腳步聲。


    “躲起來！”楚銘一把拉著九霄，鑽進路邊一棵巨樹的樹根底下。粗壯扭曲的樹根，天然就是個掩體。


    沒過多久，一隊石像傀儡從不遠處晃悠過去。人形獸形都有，灰撲撲的，身上長滿了青苔，一看就是老古董。最紮眼的是，每個傀儡腦門上，都鑲著一塊綠瑩瑩的石頭，幽光閃爍。


    “它們…在找什麼。”楚銘屏住唿吸，觀察著那些石頭疙瘩。


    一個高個兒人形傀儡突然停下腳步，僵硬地扭過頭，朝他們藏身的地方看過來。腦門上的綠石頭，忽明忽暗，像是在探測什麼。


    “別動！”楚銘壓低聲音，貼著小荷耳朵說。


    小女孩嚇得渾身哆嗦，硬是沒吭一聲。九霄也屏氣凝神，身形又縮小了一圈。


    石像傀儡杵在那兒，一動不動，活像一尊雕塑。突然，遠處傳來一聲低吼，那傀儡腦門上的綠光閃了幾下，竟然轉身走了。


    等那些石頭疙瘩徹底走遠，三人才長出一口氣。


    “這鬼地方，怪物真多。”九霄抱怨，“那些石頭疙瘩腦袋上的綠石頭，是啥玩意兒？”


    “控製核心，或者感應器，”楚銘琢磨著，“龍骨碎片，石像傀儡，月影穀地…肯定有關係。”


    丹田裏的魔種又開始躁動，不過這次沒那麼兇，反而有點興奮，似乎在期待什麼。


    “繼續走，”楚銘壓下心頭疑惑，指著骨片地圖的方向，“天亮前必須趕到月影穀地。”


    接下來的路，他們走得更加小心翼翼，不斷調整路線，躲避巡邏的石像傀儡和其他不知名的怪物。奇怪的是，每次快要撞上危險時，小荷手腕上的月牙印記都會微微發光，像是在提前預警。


    半夜時分，樹林漸漸稀疏起來。月光傾瀉而下，地上的草地也變了模樣，綠油油的草叢中，開滿了星星點點的銀色小花，像是灑落了一地碎銀子。


    “到了！”小荷激動地低唿，“這就是月影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