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奧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承太郎身上,說道:“承太郎,你們幾位中,恐怕隻有你的替身是最近才覺醒的吧。”
他頓了頓,繼續闡述自己的見解:“替身,就像是一臺許願機,其所能施展的特殊力量,源自於替身使者的內心‘期望’,源於替身使者對自身的‘期許’。”
替身的能力千奇百怪,幾乎毫無規律可循,也缺乏邏輯性,很多時候,看似遵循邏輯的替身能力,本質上更近乎於扯淡。
比方說,迪奧曾經遇到過一位替身使者,他自稱能力是操控磁力,進而操控鐵。
然而,此人的能力卻荒誕離譜至極。
他堅稱自己能夠通過所謂的磁力操控,來操控人體內的鐵元素。
然而,一個正常人體內最多隻有3~4克鐵化合物,鐵化合物不該被磁力操控,至少不該被沒有達到天文數字級別的磁力所控製。
但這家夥卻能在人體內憑空凝聚出足足十幾斤的刀片,讓一個原本100斤不到的人,體重直接超過100。
更離譜的是,在這種匪夷所思的攻擊下,受害者體內的細胞,從血液中的細胞到全身各個角落的細胞,都會因為鐵化合物的缺失而壞死。
但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受害者隻需要及時補充一些‘鐵’質,或者說,喝一些血,就能讓這些全身上下細胞都因此而崩潰的傷勢憑空恢複。
這幾乎就是將物理學放在狗屎裏再踩上一腳。
但在迪奧四年的旅行與組織建立過程中,他對各種替身使者進行了深入調查,尤其是通過血脈共鳴,借助“隱者之紫”獲取的關鍵情報,讓他大致總結出了一些規律和內在邏輯。
迪奧觀察著沉默的眾人,突然露出一抹微笑:“空條承太郎,根據我的情報,你在覺醒替身之初,‘白金之星’的射程極遠,甚至能在你將自己反鎖在拘留所內時,跑到幾公裏外的商店偷竊漫畫、遊戲機、香煙和啤酒,再帶迴來給你,對吧。”
承太郎輕輕扶了扶帽簷,迪奧所言非虛。
在“白金之星”剛覺醒時,它並沒有固定的形態,甚至連承太郎自己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透明輪廓,其形體如同惡靈一般虛無縹緲。
直到他為了實驗,選擇用手槍朝自己開槍時,“白金之星”才第一次完整地顯現出具體的形態。
從那以後,原本形態未定、能夠距離他數公裏以上去拿遊戲機飲料等等的“白金之星”,就徹底無法脫離他這個本體兩米以上的距離了。
迪奧繼續說道:“許多替身,在剛剛覺醒的時候,往往極不穩定,但其能力卻也極度強大,遠超穩定後的能力,要更加恐怖。”
迪奧的眼中流露出迴憶的神色,他迴想起自己四年來旅程中的一次偶然相遇。
那時,他在意大利威尼斯的一個小鎮教堂裏,結識了名為普奇的友人,並贈予了他一支能覺醒替身的古箭頭。
之後,因為一些變故,普奇被箭選中,覺醒了能夠操控靈魂的替身“白蛇”,而由於血脈的共鳴,普奇的弟弟也一同覺醒了替身。
因為一些複雜的感情糾葛,普奇的弟弟對普奇懷有瘋狂的敵意,剛剛覺醒的替身也因此開始暴走。
詭異的彩虹籠罩了整個小鎮,莫名其妙地讓幾乎所有居民和生物都變成了蝸牛。
在那名為“天氣預報”的替身暴走中,即使是迪奧也受到了波及,差點慘死在那裏。
若不是他及時發現變成蝸牛的原因是看到了那詭異的彩虹,並當機立斷地破壞了自己的雙眼,並且普奇神父很快取走了其弟弟的記憶,使得替身的暴走結束,迪奧恐怕真的會毫無反抗之力地死在那裏。
“替身就是我們的潛意識,是我們潛在的人格,是我們心靈的另一麵,具備一定程度的自我判斷能力,通常會自發地保護本體。”
“在極少數情況下,覺醒後的替身甚至會通過與本體對話的形式,明確地告知自己的能力和名字。”
“在替身剛剛覺醒的時候,這種有些另類的自我意識最為強烈,甚至強烈到能夠無視本體的意識操控,自主地進行行動,從而用自以為正確的方式滿足本體的意願,甚至強硬地違反本體的意願,去進行其認為可以保護本體的行為。”
“並且,在這個階段,替身受到傷害,並不一定會反饋給本體同樣的傷害。”
“比如說,我的‘世界’在剛剛覺醒的時候,和剛覺醒的‘白金之星’也差不多,最遠甚至能夠遠離本體,跨越整個開羅城的距離,而且完全不會因為太陽光而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很可惜……”
迪奧略微遺憾地搖了搖頭,“當覺醒替身後的短暫暴走時間逐漸結束,替身會逐漸穩定下來,受到傷害之後,對本體的反饋也會更加強烈,本體對其產生的反饋也更加強烈。”
“我那剛剛覺醒之時,根本不受到陽光半點影響的替身,在逐漸穩定下來後,卻奇異的表現出了和我吸血鬼體質一樣的弱點。”
“本應不受物質幹涉,隻有同為替身才能與其接觸的‘世界’,在不對物質進行幹涉的虛化狀態下,受到陽光的照射後,居然會同樣遭到與我吸血鬼體質一樣的傷害……”
“不過,穩定下來後也有其優勢,替身也同樣變得越來越‘可控’,盡管不再遵循強烈的本能去保護本體,卻擁有了更高的操控精度。”
“其最初展現出的某種自我意識也逐漸淡化,那些會與本體對話的替身,往往也會變得越來越沉默,哪怕本體為了某種目的而自我傷害,替身也會遵從命令。”
迪奧再一次站起身,負手而立,完全無視了陷入沉思的眾人,自顧自地踱步起來,如同對著樹洞傾訴一般,講述著自己的過去。
當逐漸察覺到替身的力量本質,都是對世界的信息進行改寫所延伸出的不同能力後,迪奧因此做過許多嚐試。
他利用“箭”的力量,對許多人嚐試進行過替身的覺醒,從而發掘並觀察其具體能力與人格、記憶等因素之間的聯係。
實驗數據如其所料。
替身使者的人格,其經曆,其本能所追求的事物,即是替身能力的來源。
迪奧刻意地讓手下捕捉一些特定性格的人群,測試出了特定的結果。
比如說,捕捉因為家庭暴力而離家出走的少年混混,並從中找出兩種擁有顯著性格特點的人群進行實驗。
其中,因為長期遭受家庭暴力,外在表現出的性格暴躁,但內心脆弱,試圖用這種行為來彰顯存在感的人,其覺醒的替身,將會覺醒擁有逃跑、防禦、自我治療……等等一係列顯著類型的能力。
其中,因為常年的家庭暴力,性格完全扭曲變質,耳濡目染變成人渣的那種,往往會覺醒出具備破壞力、控製力,可以用於欺淩弱小的替身。
一些性格變態的殺人狂、殺手、極端犯罪罪犯等等,這些更容易覺醒出擁有強大破壞力的替身。
而一些擁有悲天憫人之心的醫生,普遍更容易覺醒能治療他人的能力。
“比如說……”迪奧看向波魯納雷夫,遺憾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他說道:
“波魯納雷夫,毫無疑問,你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一個品德高尚的騎士,然而,你卻並不能算得上優秀的替身使者。”
“你的銀色戰車從出生起就已經覺醒,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慢慢地同步成長變強,並逐漸穩定下來。”
“然而,銀色戰車卻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隻有最基礎的替身對現實進行幹涉的力量。”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不等他迴答,迪奧吐出了答案:“你的替身完全沒有特殊能力的原因,源於你那堪稱高貴的騎士精神。”
“或許是你所在地區的文化和教育熏陶吧,在你幼年的時代,盡管就已經覺醒了替身能力,你卻從不會因為替身的力量而去欺負別人,反而始終保持著騎士主角般的品德,始終限製著自己的力量,保持著克製。”
“甚至於,曾經的你,隻是把自己的替身力量,視為一種榮耀,視為騎士的鎧甲和劍。”
單手叉腰,擺出一個略顯扭曲的姿勢,迪奧死死地指著波魯納雷夫。“於是,在你的主觀意識下,在你成為騎士的心願下,銀色戰車迴應了你的心願!”
“凡是具備人形的替身,絕大部分都具備與本體相通的感官,甚至等於額外的思考器官,等若是常人無法看見的另一具身體,替身使者也能夠借此獲得不凡的優勢。”
“可你不同!”迪奧讚歎著。
波魯納雷夫,這個在迪奧長達4年的旅行調查中,都算得上是罕見的一個特例。
“你自小就不知為何,深刻在靈魂中的騎士精神,讓你的潛意識,甚至會因為認為騎士就該單打獨鬥,不該去進行種種小手段進行暗算。”
“因此,你的銀色戰車甚至於和你這個本體連感官都不互通,或者說,是你本能的認為擁有感官互通,是種對對手進行圍毆的卑鄙行為,就將其感官的溝通給切斷了……”
“啊?”聽著迪奧的講述,沉默半晌的波魯納雷夫,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銀色戰車,和那雙感官並不互通,幾乎算是個擺設的眼睛對視著。
隱約之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替身正在用一種無語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看著銀色戰車浮現而出的手臂,喃喃著:“我自己將銀色戰車的感官切斷了?”
迪奧繼續講述著:“常規的人形替身,往往都具備著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識,本體隻要下達一個模糊的指令,其就能夠精準地執行。”
“在我的研究中,這與其說是一種自我意識,不如說是本體的一種潛在人格,或者說潛意識。”
“就好像你控製自己的身體行動,不需要精確地去掌控每一塊肌肉的運動一樣,絕大多數的替身使者控製自己的替身也是這樣。”
“但你的話不同。”
“你的銀色戰車在你強大的精神力下,掌控力太過強大,擁有非凡的精密度,卻同樣因為掌控力過於強大,甚至必須要你進行準確的下令,才會準確地行動。”
“最讓我感覺可笑,也有一些敬佩的是,銀色戰車的劍術,居然都是靠你自己辛苦鍛煉出來的。”
“精神力量的強大,銘刻在潛意識中的騎士精神,讓你擁有對替身太過超凡的掌控力,這是你的優點也是弱點。”
“過於超凡的掌控能力,會讓替身極度受控,卻也同樣受限。”
迪奧漫步於花園,在一棵盆栽前駐足,蹲下身來。
這棵盆栽生長著通紅的果實,被修剪得精致完美,賞心悅目。他端起盆栽,仔細端詳著說道:“看啊,替身就如同這些植物。”
“越是弱小,越是剛剛覺醒,甚至尚未覺醒之時,便越是擁有無限的可能,那些刻骨銘心、深入靈魂的情感,那些貫徹一生的執念,都將成為替身覺醒特殊能力的關鍵。”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迪奧一生的追求,都是安心,都是對不安定因素的絕對掌控。因此,在這絕對的執念下,掌控時間的能力也隨之誕生了。”
“能夠暫停時間,在萬物靜止的世界中自由行動,自由地對禁止的事物進行幹涉。”
迪奧頓了頓,目光轉向波魯納雷夫,“而你!你自幼年時代起便對騎士精神有著過深的追求,這成就了你,也限製了你。”
“你的銀色戰車,如你所願地成為了一個幾乎完美的騎士,卻也幾乎沒有任何特殊能力覺醒。哪怕是你那非凡的劍術,那堪稱恐怖的光速劍,卻都是靠你自己苦練而來。當你的替身覺醒之後,時間越長,越穩定,你覺醒特殊能力的可能性就變得越低。”
迪奧指向喬瑟夫:“你的過去,經曆了自身力量極其弱小,必須依靠情報優勢才能勉強戰勝敵人的經曆,重視情報的你,也因此覺醒了能夠獲取情報的隱者之紫。”
“而承太郎。”迪奧看著他,繼續說道,“你是一個很讓人意外的案例。原本,在我注意到你的時候,你覺醒替身的時間不長,也沒有什麼特殊能力,我本以為你追求的就隻是強大的力量和速度。”
“然而,在持續不斷的多次戰鬥中,你的精神不斷激昂到頂點,替身力量也不斷拔高。直到與我戰鬥之後,為了在時間停止能力下戰勝我,你才終於覺醒了和我一樣的力量。”
“盡管我從預言中知曉,你將會是打敗我的那個人,但能夠覺醒與我相似,甚至可能相同的時間停止能力,實在讓人意外。”
在一次次針對不同性格的人進行的替身覺醒實驗中,在對其一次次的觀察下,迪奧心中產生了疑問——
能否通過對替身使者記憶和人格的改變,讓其覺醒出擁有特定能力的替身?
換句話說,能否通過對記憶和性格的定製,來定製替身?
答案令人遺憾,做不到,或者說短時間內做不到。
正如迪奧在實驗之中發現的一樣,特殊的情感和執念,將會激發出特殊的能力。
但這樣的情感和執念如同特殊的催化劑,在替身剛剛覺醒之時,有很大概率能夠推動特殊能力的出現。
就好比已經凝固的混凝土,要將其改變,就需要花費越多的功夫。
逐漸穩固之後的替身,要想讓其發生新的變化,需要的劇烈情感和執念的閾值就會越高。
在四年的研究和調查中,迪奧發現,替身的能力覺醒,以及覺醒的能力因為劇烈情感而產生的變化,一定程度上,存在著一定的規律和脈絡。
替身還未穩固的時候,覺醒的能力如果出現某種進化或變化,在多數情況下,是原有的能力變強,極少數情況下,是原有的能力被改變為全新的能力。
就像是源於同一條樹木的樹杈,或者說一條河的河流分支,向下,沿著能力本身的延伸而開發是最簡單的。
比方說,紅色魔術師的火焰操控,從最開始簡單的噴火,到慢慢地控製火焰,對火焰變化的各種延伸,甚至於在多年的開發中,變得能夠用足以蒸發鋼鐵的火焰,構造出熱量內斂,不會傷人汗毛的火焰鎖鏈。
可如果要試圖向上開發逆流而上,試圖掌握更加本質的力量,就會變得極度困難。
紅色魔術師不管再怎麼開發,都幾乎不可能開發出製造寒冰的能力,除非再次越過某個頂點,從原本的火焰操控,變成對熱量,甚至於熵這種更本質現象的操控,才能夠通過抽取熱量,而達成製造寒冰的現象。
為了追求安心,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為了在接下來的歲月中,不被那時間流逝下越來越多、越來越恐怖的替身能力所波及……
擺在迪奧麵前的,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讓自己,讓自己的替身‘世界’,去達成全新的進化!
去掌控更貼近替身能力本質的能力。讓自己成為“神”!
結合著不同的實驗數據以及相關結果,相關的計劃也逐漸浮上心頭。
替身那千奇百怪的能力,其本質都是對世界信息的改寫。
但就好像宇宙中98%的現象都是電磁力和引力的延伸作用,不管是摩擦力,作用力反作用力等等,什麼都是電磁力的變化,卻都隻是延伸,不夠直達本質。
同樣是對世界信息的改寫,不同的替身,距離對世界信息的改寫這個本質,其距離也是不同的。
替身本身,是可以在替身沒有完全穩固期間,隨著替身本體的精神變化、感情變化、執念等等,還有主動的進行開發而發生進化甚至於退化的。
但是,替身之間的進化並非跳躍式的,而是一種漸進式。
除非讓自己的替身達成某種飛躍式的進化,否則,想要真正接近對世界信息的改寫這個本質,就必須是原本的能力,就極其接近這個本質才行。
比方說,力量更大速度更快,還有什麼操縱火焰、操控水流……
千奇百怪的替身,千奇百怪的能力,盡管每一種能力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可還是存在一些能力,更為貼近信息改寫的本質。
而替身‘世界’的特殊能力,即是時間停止,憑空在世界之中插入改寫一段迪奧本人在靜止情況下,對事物進行的幹涉過程與結果,這個能力,就極其接近信息改寫的本質。
“可是,要如何才能夠讓我早已穩固下來的替身‘世界’,達成全新的進化,達成更加貼近本質的飛躍?”
答案已經明了……
隻有在不穩定狀態,甚至於未孕育之前,替身才擁有最強的可塑性。
那麼,就讓替身進入不穩定的狀態吧!
在激烈的戰鬥中,甚至於死亡中,隨著精神的劇烈變化,替身將重歸不穩定的狀態,那就去擁有舍棄替身的覺悟!
替身能力的覺醒,需要指向性足夠強烈的刻骨銘心感情、刻入靈魂的執念。
迪奧自己的情感與執念,孕育出的極限,就已經隻是時間停止了。
那麼,就去獲取這樣的感情與執念吧!
靈魂存在一種慣性,隻有足夠刻骨銘心的執念,才能刻印在靈魂之中,才能夠推動替身的變化。
僅僅隻是自己的話,哪怕自己用某種方法使自己的替身重新迴歸不穩定狀態,甚至於重新進行孕育。
隻要自己依舊還是自己,隻要自己靈魂的慣性依舊存在,就必然不可能孕育出自己真正想要的力量。
那麼,為什麼不借助外力呢?
自己一個人的感情與執念不夠,就去找更多的人!
尋找更多的情感與執念!
早在百年前,被困於海底之前的時候,迪奧就已經在奪取喬納森肉體的時候,隱約在其靈魂離體之時,感受到了其靈魂的存在。
而在百年後,遊曆全球的過程中,迪奧更是對此進行了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