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霎時一靜,空氣中似凝結著一股無形的壓迫。
賈赦眼中閃過一絲莫明:“你……你這小子,又有什麼幺蛾子?”
賈政皺眉,隱約察覺到氣氛不對,低聲道:“琮兒,你有何事,直說便是。”
賈母拄著拐杖,目光如炬,緩緩落在賈赦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精光。
她敲了敲拐杖,聲音低沉:“琮哥兒,既有話說,便說個明白。”
賈琮拱手,語氣平穩卻暗藏鋒芒:“祖母明鑒,孫兒近日查到一些事,關乎賈府的安危,更與大老爺的所作所為脫不了幹係。”
他頓了頓,目光直刺賈赦,帶著幾分冷笑:“若不及時處置,怕是賈府兩百餘口,都要為大老爺的‘功績’陪葬。”
賈赦臉色驟變,茶盞“砰”地砸在案幾上,茶水濺濕了錦袍袖口,狼狽不堪。
他瞪大眼睛,聲音顫抖,帶著幾分色厲內荏:“你……你胡說什麼!賈琮,你敢汙蔑長輩?”
他猛地站起,指著賈琮,眼中滿是驚惶,聲音卻已底氣不足:“我乃國公府大老爺,你這庶子,怎敢如此放肆!”
“大老爺何必著急?”
賈琮從袖中緩緩抽出一卷賬冊,他目光如刀,語氣平靜卻暗藏殺機。
“這是三日前從平安州快馬送來的密賬,上麵清楚記著大老爺與周瀚文合夥走私的軍械數目。”
“放肆!”
賈赦猛地站起,太師椅被撞得“哐當”倒地,發出刺耳的響聲。
他指著賈琮,額角青筋暴起,嘶聲道:“你這小畜生,竟敢陷害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似要撲上前搶奪賬冊。
賈母龍頭拐杖重重杵地,青磚發出沉悶的“咚”聲,震得堂內眾人心頭一顫。
“都住口!”
老太太目光掃過賈赦,又落在賈琮身上,沉聲道:“琮哥兒,把話說清楚。”
賈琮不慌不忙,展開賬冊第三頁,指著一行朱筆批注,朗聲道。
“七月初八,收賈府大老爺紋銀八千兩,精鐵三百斤,以商隊名義運往關外。”
他指尖下移,語氣更冷:“這裏還有賈璉的簽名畫押,墨跡未幹。”
他抬起頭,目光直刺賈赦,帶著幾分嘲諷:“大老爺若不信,可喚璉二哥來對質。”
賈政倒吸一口涼氣,官袍下的手指微微發抖,聲音幾乎失控。
“大兄,你……你竟敢私販軍械?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他猛地看向賈母,眼中滿是驚惶:“母親,此事若傳出去,賈府危矣!”
“放屁!”
賈赦氣急敗壞,猛地撲向賈琮手中的賬冊,試圖搶奪。
賈琮身形微側,步伐如風,輕鬆避開。
賈赦收勢不及,撞在鎏金香爐上,“哐”的一聲,爐灰撒了滿身,錦袍沾滿汙漬,狼狽不堪。
他踉蹌站穩,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賈琮嘶吼:“你這小畜生,定是偽造賬冊,陷害於我!”
“夠了!”賈母厲喝。
鴛鴦連忙上前,扶住搖晃的老太太,隻見她蒼老的手指死死攥著拐杖龍頭,指節泛白,聲音卻異常冷靜。
“璉兒現在何處?”
賈琮收起賬冊,淡淡道:“迴祖母,璉二哥此刻正在平安州驛站,被我的親兵‘保護’著。”
他特意在“保護”二字上咬重音,目光掃過賈赦,帶著一絲冷笑:“隻要我一道手令,他隨時可以帶著周瀚文的親筆信迴京。”
他頓了頓,語氣更沉:“信上,可不隻有大老爺的名字。”
賈赦臉色瞬間慘白,如被抽幹了血色,癱坐在地上,錦袍沾滿香灰,哪還有半分國公府老爺的體麵。
“周瀚文?”
賈政突然反應過來,聲音顫抖:“不就是北靜王那個……太子昨夜私會的逆黨?”
他猛地看向賈琮,眼中滿是驚駭:“大兄,你怎會與此人勾結?”
“正是。”
賈琮冷笑,從懷中又取出一封信箋,紙頁泛黃,墨跡卻清晰可見:“這是周瀚文給北靜王府的密信抄本,上麵寫明這批軍械是要送往關外的。”
他將信箋遞給賈母,語氣如刀:“大老爺好手段,一邊讓璉二哥在平安州轉運軍械,一邊在府裏大罵我得罪太子。敢問大老爺,這八千兩紋銀,是否也算在賈府的公賬裏?”
賈母接過信箋,目光掃過,臉色愈發陰沉。
她身子晃了晃,鴛鴦急忙塞了個引枕到她腰後。
老太太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眼中已是一片決然:“老大,你還有什麼話說?”
賈赦癱坐地上,嘴唇哆嗦,眼中滿是驚惶與不甘。
他突然爬起,指向賈琮,嘶聲道:“是他陷害!這小畜生早就看我不順眼,偽造賬冊,栽贓於我!”
他轉向賈母,聲淚俱下:“母親,您不能信這庶子!我是您親兒子啊!”
“大老爺慎言。”
賈琮突然提高聲量,聲音如寒冰,震得堂內鴉雀無聲。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刀,直刺賈赦:“陛下剛處置了勾結逆黨的太子,若知榮國府也與逆黨有染,大老爺以為,賈府還能保住這百年基業?”
他頓了頓,冷笑:“還是說,大老爺覺得,自己的命,比賈府兩百餘口更值錢?”
賈母猛地站起,龍頭拐杖“咚”地砸在賈赦肩頭,力道之重,震得他踉蹌跪地。
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冷如冰霜:“孽障!你是要賈府兩百餘口給你陪葬嗎?”
她目光如刀,掃過賈赦,帶著從未有過的失望:“老身養你幾十年,竟養出這麼個禍根!”
賈政連忙跪下,叩首道:“母親息怒!大兄糊塗,此事必須即刻處置!”
他轉向賈琮,眼中滿是焦急:“琮兒,這賬冊……還有誰知道?”
賈母亦看向賈琮,眼中閃過一絲希冀,聲音低沉:“琮哥兒,賈府的命脈,如今全在你手裏了。”
賈琮扶住賈母,聲音放柔,帶著幾分安撫:“祖母放心,賬冊是我親兵從平安州秘密送來,尚未外傳。周瀚文此人在京城被人盯著,暫不會亂攀扯。”
他瞥了眼麵如死灰的賈赦,語氣轉冷:“至於璉二哥,他不過是被大老爺逼著簽字,倒算不得主犯。隻要處置得當,賈府尚有轉圜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