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農曆新年。
寢宮之內,女帝姬曌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竟然親自指揮了一會宮女太監掛彩燈,貼窗花。
宰相柳緋明一直陪在身邊。
“陛下可真是愛民如子,這種小事也要親手去做。”
“與民同樂嘛,朕自入了皇宮之後,就沒有感受過這種過年的氣氛了。”
姬曌淡淡一笑,“哎,可惜,如今整個大周的擔子都需要朕一肩挑著,想閑都閑不下來啊。”
她走到了桌案前,開始翻閱今日的奏折。
時值新年,各地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飄入宮裏。
幾乎都是賀新年,頌功德。
女帝隨意翻閱了幾本,臉色愈發紅潤,心懷大暢。
麵上卻連連苦笑。
隨意翻開一本奏折。
“你看看這個...”
“陛下聖德齊天,文修武備,萬民沐澤。”
“河清海晏勝三代,功業巍巍耀古今,當為千古第一帝!”
“值此新歲,伏願吾皇壽同山嶽,福祚綿長,臣誠惶頓首。”
“溜須拍馬之徒...朕哪能做什麼千古一帝啊...”
姬曌笑罵了一聲,卻一直又來迴看了幾遍,久久未丟下奏折。
“陛下,這可不是溜須拍馬,是您在天下人的心中,就是千古一帝,還是千古第一女帝!”
“陛下龍馭經天,德被四表,功超百代,當與堯舜並曜,日月同輝!”
“隻是您未出過宮,不知道天下人的看法而已。”
“天下人...當真如此看朕?”姬曌有些狐疑。
“上次微服,看到的光景,朕可是失望至極啊。”
“陛下,那還不是因為李昊搞出的動靜,等過了這陣風,天下人自然還是會明白陛下苦心,皇子和親,乃當真為天下先,陛下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天下先。”
柳緋明的話倒是提醒了姬曌。
“你說的不錯,但朕要是想為千古第一帝,就必須拿出點真正的東西,這次對匈奴的滅國之戰,就是最好的證明!”
“次戰必勝,陛下!如煙那丫頭臣最了解,由她領兵和臣親自前往沒什麼區別,區區匈奴,彈指可滅。”
“如煙的作戰計劃臣也看過,千裏奇襲,神兵天降,萬無一失!”
“好好好!”
姬曌龍顏大悅。
“有你這番說法,真就放心了。”
“按照你承報的時間,今晚前線就應該傳迴消息。”
“開宴吧。”
......
大殿之內,百官齊坐。
如以往的新年宴,皇帝都是在陪同家人,並不會如此大張旗鼓。
但今日不一樣,這個年不一樣。
女帝要求所有五品以上官員,全部赴宴。
甚至特意恩許,官員均可攜帶家眷,以共向盛世。
姬曌高坐在上首,威儀無雙。
“新年之夜,召眾愛卿前來,一是共度此新春佳節,在此守歲, 二則是要為各位送上一份禮物。”
“諸位,先暫且等候,等前線傳來凱旋喜報,咱們再盡情狂歡。”
大殿之內,人雖然很多,但卻無一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也無一人敢動筷飲酒。
時間一點點流逝。
姬曌非但沒有半點疲意,反而愈發精神。
燭光倒影之下,臉色還有了尋常不曾見到的嬌豔。
直到...
“八百裏加急!”
“八百裏加急!”
一道道聲音由宮門外傳至大殿。
“來了。”
姬曌淡淡一笑。
可下一刻,她臉色大變。
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衝進了大殿,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眼神之中全是恐懼和疲憊。
“陛下,大事不好了!”
姬曌皺了皺眉,埋怨的看了一眼宰相柳緋明。
“不是說了,今天任何事情都不要通報,今天隻等前線戰報嗎?”
“陛下...他...他的衣著,好像就是雁門關將士...”柳緋明心中一咯噔,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什麼?”姬曌一驚。
“陛下,柳如煙擅殺大將,貪功冒進,不顧士兵死活千裏奔襲匈奴,以疲憊之姿遭人伏擊,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而伏擊十萬大軍之人,隻是區區八百騎兵!”
轟的一聲,滿堂嘩然。
尤其是最後一句帶來的震撼,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貪功冒進,擅殺大臣,曆史上有很多這樣的例子,失敗倒也算正常。
可八百騎兵,伏擊十萬大軍,還幾乎全軍覆沒?
這不扯淡的嘛!
“你莫非是在消遣朕!!!”姬曌幾乎是咆哮出聲。
“八百騎兵伏擊十萬大軍,縱然大軍再疲憊不堪,八百騎兵在其麵前也隻是如同塵埃,荒謬!!!”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來的士兵,安敢如此辱我朝廷!推出去斬了!”
百官不信,柳緋明不信,姬曌更是不會信。
牧野之戰?
長勺之戰?
巨鹿之戰?
彭城之戰?
官渡赤壁?
開什麼玩笑,縱然再以少勝多,也是建立在本身基礎就不錯的情況之下。
八百勝十萬,你怎麼不上天呢。
“陛下,此事千真萬確...”那名將士苦笑一聲,別說這些沒上過戰場的官老爺不信,就是他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可事實就發生在眼前。
誰也不能辯駁。
他話音剛落。
外麵又傳來了嘈雜聲。
“陛下,大事不好了!”
“陛下,前線傳來戰報,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陛下,柳如煙將軍急報!”
各路派遣的傳信官,紛紛抵達大殿。
姬曌看著柳如煙的親筆信。
才算徹底相信。
這一瞬間,她感覺心口猶如被巨石擊中。
敗了!
真的敗了!
十萬大軍敗給了八百騎兵!
“柳緋明,這就是你說的次戰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