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會讓那日血債，十倍償還。”


    陳長空卻輕聲道：“仇不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意義。你若隻以仇為生，金根成廢銅，終成魔種。”


    葉輕眉怔住，許久之後，重重點頭。


    “弟子……明白。”


    ———


    自那日起，葉輕眉正式進入悟道境，陳長空開始親自傳授她“玄陰金篇”，輔以天機劍式、禦金之訣。


    金靈根者，修金屬性功法事半功倍，尤其在攻伐、兵器、破陣一途，堪稱無敵。葉輕眉在槍法上天賦極高，如今靈根覺醒，槍氣內斂金息，已隱有“萬槍歸一”的勢頭。


    山中歲月寂靜，院中兩個女子一同修煉，一個如雪中青蓮，內斂綻放；一個如烈火玄金，鋒芒畢露。


    而陳長空立於庭前，望天不語。


    因為他知道——葉輕眉金靈根的覺醒，不僅是她命運的轉折，也將是天下風雲變動的第一聲雷鳴。


    夜雨如絲，山林霧重。


    幽嶺小院外的古道被細雨浸潤，泥濘中，數道黑影悄然逼近，皆身披夜行衣，腳步無聲，氣息沉凝，如幽靈般潛行。


    為首一人，麵容瘦削，雙目陰鷙，腰間掛著一麵黯淡的銀徽，微光下隱有“侯”字烙印。


    “目標就在前方，確定無誤。”


    “她藏得好，但終究擋不住侯爺舊部的耳目。”


    “接應的人已埋伏東林，隻要逼她出手，我們就有機會。”


    “別忘了，帶她迴去，活的。”


    這群人，正是昔日鎮北侯舊部中投靠權貴、背叛主家的餘孽。他們在鎮北侯府被滅之後攀附當朝鎮國公，洗白身份，如今奉命清除“舊患”——其中最棘手的，便是那幸存的嫡女：葉輕眉。


    而此刻，小院內，葉輕眉已然察覺殺機。


    她盤膝靜坐於屋內修煉，忽覺氣息一震，猛然睜眼，金芒閃過。她取槍而起，神情肅穆，對正斟茶的陳長空低聲道：


    “師尊，有人來了。”


    “你不該動。”


    陳長空語氣平淡，拈起一枚茶葉，緩緩投入水中：“你的金靈根尚未穩定，經脈浮動，一戰即傷。”


    葉輕眉麵色冷峻：“他們不是來打招唿的。”


    陳長空放下茶盞，起身走向院門。


    門外雨幕中，一道人影驟然現身，手持鎖鏈，化作銀蛇飛襲，直取小院！


    “大膽——”


    蘇金蓮驚唿，欲出手，陳長空卻抬掌一揮，輕喝一聲：“退。”


    那一鏈破空之際，陳長空屈指一點，院中一株老梅枯枝悄然顫動，驟然抽出數道綠芽！


    緊接著，一道詭異術法悄然成形——


    隻見他右手掐訣，袖袍一拂，腳下青石上泛起陣陣碧光。那株老梅竟在剎那間抽枝發葉、枯木逢春，化作一株翠綠樹影。


    “術法——枯木逢春。”


    陳長空輕吟，老梅樹幹化作一根青藤長鞭，猛然甩出，正中那襲擊之人胸口！


    砰！


    那人噴血倒退三丈，倒地不起，麵上露出驚恐之色。


    “什麼術法！這不是禦靈術——這是……大道返生？！”


    陳長空負手而立，長發微揚，整座院子中的花草樹木皆隨他心念微動，仿佛天地靈氣被他牽引。


    剩餘數人見狀，神色大變：“他不是普通修士，是通玄境以上的術修！”


    “撤——”


    可惜，已晚。


    陳長空袖袍再次揮出，院中一片荒草齊齊拔地而起，草葉凝光成刃，破空飛斬，發出陣陣嘯音。


    “草木有靈，借我一線生機。”


    他指落虛空，道紋自地麵浮現，天地靈氣如潮水奔湧，樹藤破地而起，如蟒纏蛇繞，將四麵敵人盡數困住！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片刻之後，泥地中隻剩兩人尚能勉強站立，為首那瘦削男子咬牙，拔出一柄沾血古劍：“你以為，隻有術法？”


    他咬破舌尖，鮮血滴在劍身之上，頓時一道黯紅光芒大放，靈力暴漲，竟強行催動禁術！


    “這把劍……是侯府舊藏【血泉古鋒】！”


    陳長空目光微凝。


    對方一聲怒吼，強行破陣而出，劍氣橫掃三丈，竟強行破開他布下的草木困陣！


    “我殺你！”


    陳長空歎息一聲，右手並指為劍，一劍橫空。


    天地寂靜，一縷青芒悄然斬落。


    那瘦削男子狂暴劍氣未至，便已停滯。


    下一瞬，肩頭裂開一道劍痕，血線爆開，整個人“轟”地倒地，劍斷人敗。


    蘇金蓮驚訝地看著那道虛空中尚未散去的劍氣餘痕：“這是……師尊，您動用的不是術法，而是……”


    “劍意。”


    陳長空將兩指並攏，青芒如水般迴旋入掌。


    “殘卷劍意，乃我當年偶得，隻領其形，未悟其魂。”


    他走上前，俯身從那倒地之人懷中，取出一本破舊古卷。


    翻開一看，果然是記載殘缺的心法，內頁一角寫著：


    【劍意·斷水篇（殘）】


    “此物……是他們為之而來，還是他們奉命來清除我門下，結果反被我逼出此物？”陳長空眼神微冷。


    葉輕眉已收槍而來，麵色微蒼白，但雙眸淩厲：“這本劍意，我可修？”


    陳長空看了她一眼，道：“你為金靈之體，修劍非難，但此法偏向‘意斬’，殺念為根。”


    “若你心中隻存仇，那將成劍奴。”


    葉輕眉沉默半晌，緩緩點頭：“弟子……明白。”


    陳長空輕拍她肩：“我可護你一時，但仇恨若不由你自己化解，再多術法、再強靈根，也不過行屍。”


    他說完，便將《劍意殘卷》收入袖中，轉身緩步入屋。


    雨停，夜靜。


    枯木老梅依舊立於院中，卻再無枯枝，滿樹嫩綠，隱有新花綻蕾。


    蘇金蓮看著那樹，低聲道：“枯木逢春……是不是就像師尊？”


    葉輕眉道：“不，隻怕也是說我們。”


    從今往後，侯府餘孽雖敗，但背後黑手卻已暴露意圖。


    而那本《劍意·斷水篇》，也將成為這場血仇與宿命交錯之中的，又一道天機開端。


    午後的山風徐徐吹拂，小院被柔和的日光籠罩，仿佛世外桃源。


    蘇金蓮獨自一人，在院後的靈田中細心除草。她所修《玄陰訣》初成，如今正值築基初期，最需溫養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