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睜開眼，感知到了什麼，麵色大變。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煞氣旋渦，旋渦中心似乎有一個眼睛在緩緩睜開。


    老人慘叫一聲，香燭瞬間被掐滅。


    與此同時，灰家的老宅內(nèi)，一名老人忽然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他抱著頭，眼睛緊閉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灰二公子麵如死灰。


    他不死心地又一次點燃香燭，割破自己的掌心，“灰家仙人，灰家第三百四十三代傳人灰二懇求您……”


    這一次香燭沒有熄滅。


    白色的煙氣匯聚在灰二公子的身上。


    他睜開眼睛，眼底沒有瞳孔隻剩下眼白，站起身來，看著漩渦中心的眼睛。


    他歎了口氣，看向處在漩渦中心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高陽。


    灰二公子臉上露出不屬於他年紀(jì)的老邁神色，掏出一個布袋，從裏麵取出一些布陣需要的零碎東西，隨手丟在地上。


    他一遍丟，一邊念叨著，“灰二啊灰二，你可真是能惹麻煩，此次迴去定要讓灰家老祖關(guān)你兩個月的禁閉�！�


    東西掏完了，陣法也成了。


    灰二公子盤膝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還好隻是初窺一角，若是你剛剛不停手，就算是我來也救不了你。”


    說著，灰二公子深深地看了高陽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又似乎是沒看到。


    他又一次歎氣，“罷了，罷了。”


    說完，灰二公子的頭發(fā)迅速變得灰敗起來，臉上也多出些許皺紋。


    以小院為中心，一道屏蔽天機的陣法成型。


    天空中的眼睛失去了目標(biāo)，緩緩閉合。


    高陽身邊的煞氣漩渦還在，灰二公子隻是用扇子輕輕一扇，衝天的煞氣就消失不見。


    天空變得晴朗，一輪明月掛在高空。


    做完這些，香爐中的香也燃盡了，灰二公子的頭垂下，已經(jīng)昏了過去。


    柴村，井口。


    高陽剛準(zhǔn)備從井裏爬出來，眼前的景物忽然像鏡子一樣破碎開，他重新迴到了赤水村的小院中。


    剛睜開眼，就見到十二手腳並用地從院子外麵跑了進來。


    十二的身體軟綿綿的，撲到了高陽的懷裏，臉色慘白，一身的真氣已經(jīng)消耗殆盡。


    十二已經(jīng)是氣海期的後期了，馬上就能進入辟穀期。


    真氣的存量可以用海量來形容。


    連她都耗空了真氣，可見這一路的艱險。


    高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但是看十二的模樣，就知道剛剛肯定很危險。


    這種時候十二還能拚了命地過來找他。


    高陽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和這個世界都有一種剝離感。


    抱著十二軟綿綿的身體，他才感覺到，這個世界也是有血有肉的。


    “呃……”


    灰二公子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坐在麵前的高陽。


    他的臉色瞬間變化，雙手撐著地麵，逃也似的往後退，“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高陽臉色茫然，“我就是我�！�


    灰二公子還想說什麼，卻發(fā)現(xiàn)憑空少了一段記憶。


    他隻記得剛剛他對高陽很恐懼。


    可是記不得為什麼恐懼了。


    他站起來，敲著自己的腦袋，腦海中傳來灰家老祖憤怒的聲音，“混賬，還不快滾迴家！”


    灰二公子嚇了一個機靈。


    連忙對高陽拱手，“這位道友，雖然我不記得發(fā)生了什麼，但是之前多有得罪，算我灰二欠你一個人情，我們有緣再見�！�


    說完，化作一道黑氣，一溜煙地跑了。


    下一刻，仙姑出現(xiàn)在了院子裏。


    仙姑的手還在顫抖。


    她的手隱藏在袖袍中，目光落在院子裏的香爐上麵，表麵不動聲色地問，“剛剛發(fā)生了何事？”


    高陽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遇到了灰家二公子。”


    仙姑聞著空氣中的氣味，和院子裏的香爐時，就猜到了灰家的人來過。


    但沒想到灰家的人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剛剛，是仙人之力？


    發(fā)生了什麼事情，需要讓灰家二公子請仙人上身的地步？


    仙姑看著高陽，“你……”


    隨即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敏感了。


    當(dāng)初收這個徒弟的時候，隻是因為他的修煉天賦，身上是有點小秘密，但她不在乎。


    剛剛那個動靜，不可能是十三弄出來的。


    仙姑看向脫力狀態(tài)的十二，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弟子，還真是不省心。


    她賜下一枚丹藥，“喂十二吃了，此次曆練就此結(jié)束吧，今晚你們先在赤水村休息，天亮我們迴道觀。”


    高陽將丹藥放在十二的口中。


    這時他注意到，十二的身上掛著一個袋子，裏麵隱隱傳來丹藥的香味。


    這個香味很熟悉。


    高陽打開袋子，看到了裏麵的“仙丹”。


    不是真的仙丹，是用他的血煉製的。


    十二一枚都沒有吃。


    高陽沉默了一會兒，用真氣幫十二化開丹藥的藥力。


    沒過多久，十二悠悠轉(zhuǎn)醒。


    她還有些虛弱，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高陽的懷裏，猛地轉(zhuǎn)了個身，一腳踹在高陽的臉上。


    隨後起身，和高陽拉開距離。


    她警惕地問道，“你在對我做什麼？”


    高陽無奈地說，“你剛剛昏倒了，師父來過，讓我喂給你丹藥。”


    十二查看袋子，發(fā)現(xiàn)袋子被打開過。


    她臉色變化，“誰讓你動我的東西的？”


    高陽問道，“丹藥為什麼不吃？”


    十二瞪了他一眼，“要你管，你送我了怎麼支配是我的事，我拿去丟掉也和你沒關(guān)係�！�


    高陽不再言語。


    他起身，“師父說曆練結(jié)束了，我們迴去客房休息吧�！�


    十二去拿她的刀。


    卻發(fā)現(xiàn)提不動。


    她調(diào)動真氣，可體內(nèi)的真氣稀薄得可憐。


    十二還是第一次在高陽麵前這麼虛弱。


    她一直都是強勢的師姐。


    剛剛的煞氣已經(jīng)將赤水村周圍的靈氣掃蕩一空，恢複得極為緩慢。


    高陽走過去，將大刀拿起來抗在肩頭，“走吧�！�


    他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


    他雖然不懂什麼男女感情，但也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最好。


    十二猶豫片刻，跟在高陽的身後。


    兩人迴到客房，看到九師兄，十師兄，還有十一已經(jīng)迴來了。


    在討論剛剛村中發(fā)生的那件大事。


    九師兄已經(jīng)知道為什麼那條蟒蛇要襲擊自己。


    他抬起頭，看向高陽的目光帶上了一抹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