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怪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在顫抖。
船艙裏很冷,紅毛怪人哈著白氣,雙手抱著頭,麵露痛苦之色。
高陽又一次問道,“我娘呢?”
紅毛怪人沉默不語。
高陽的臉色變得冷漠,步步緊逼,大聲質問,“我娘呢?”
紅毛怪人痛苦地說,“被白家的人抓走了,他威脅我為他做事,否則就殺了你娘。
你放心,你娘現在很安全,隻要我能拿到荒城的城主印,他就會放了你娘。”
高陽從乾坤袋中取出城主印。
城主印上散發著淡淡的暗金光芒。
紅毛怪人見人,豁然站起來,“城主印在你這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欣喜不已,哈哈大笑,“你娘有救了!”
紅毛怪人上前,去奪城主印。
高陽什麼都沒做,可他就是奪不走。
城主印認主。
得不到城主印的認可,也就無法拿起它。
紅毛怪人急了,他怒視著高陽,大聲質問,“你不想救你娘了嗎?”
高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悲哀之色,“你真的認為,城主印給他了,他就能放過我娘,放過你?”
紅毛怪人天真地問道,“為什麼不能?”
高陽環顧四周,最後落在紅毛怪人那張頹廢的表情上,
他忽然怒從心起,罵道,“所以你就像個鵪鶉一樣躲在這裏,從來沒想過把我娘找迴來是嗎?”
紅毛怪人說道,“他是出竅境,你知道出竅境是什麼實力嗎?”
高陽說道,“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放過我娘,也不可能放過你。
如果城主印能換迴我娘,我會毫不猶豫,你能保證他不會反悔嗎?”
紅毛怪人下意識地迴應,“不可能,他不會反悔,他還答應過我,會治好我的病,讓我變迴正常人。”
“正常人?”高陽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如果他不知道紅毛怪人是怎麼產生的,或許還會相信這句鬼話。
現在看來,白家的老三是故意散播自己可以治療人類變成邪祟的病癥,用來籠絡一些奇人為自己所用。
紅毛怪人,是井下的那群東西搞出來的。
解鈴還須係鈴人,高陽自己就是受害者之一。
他也見過山洞中的那個紅毛怪人,隻有死才是解脫。
高陽將城主印收起來。
紅毛怪人忽然發狂,朝著他撲了過來,“給我!”
高陽抬手,和紅毛怪人對了一拳。
高陽後退數步,手臂又酸又漲,指甲的肉爛了,露出下麵的骨頭。
他的手在慢慢愈合。
紅毛怪人隻後退一步,拳頭上流血,大吼一聲,眼底血紅,再次朝著高陽衝了上來。
十二提醒道,“師弟,他的狀態不對!”
高陽也看出來了。
紅毛怪人在被其他東西操控著。
砰砰砰……
雙方互換拳頭,饒是以高陽的身體素質,麵對紅毛怪人的拳頭也有些吃不消。
他不得不激活七煞,一拳砸在紅毛怪人的肩頭。
紅毛怪人的右臂耷拉了下去。
高陽抓住他的左臂,反手將他按在了地麵,膝蓋抵住他的後腰,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腦袋,按在地板上。
紅毛怪人還在不斷地嘶吼,“給我,把城主印給我!”
他的力氣很大,高陽使用七煞後都要用盡全力才能壓製住他。
高陽問道,“師姐,有什麼辦法嗎?”
十二說,“我得請老祖來看看。”
高陽點頭。
十二放下香爐,插上香燭,默念口訣。
過了一會兒,十二睜開眼睛,搖了搖頭,“不行,霧氣阻擋了神識,老祖聽不到。”
這時,紅毛怪人不掙紮了。
他冷靜下來,語氣也變了,欣喜道,“學弟,是你嗎?”
高陽愣住了。
因為紅毛怪人說出的話,不屬於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語言,而是井下那些邪祟說的語言。
十二和瑩雪全都目光茫然,聽不懂紅毛怪人在說什麼。
高陽不敢迴話。
紅毛怪人苦笑一聲說道,“我知道學弟你很多事情記不得了,我是你學姐,大你兩屆,你剛剛入學的時候,迎新會的時候我們加的微信。
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找你,柴村沒了,井下的據點也被搗毀,做這件事情的竟然是學長。
我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他一直認為他是這世界的人,認為我們在蠱惑他。
學弟,你有想起來什麼東西嗎?
你記起來我們在另一個世界,是同一個係的學生嗎?”
高陽發現,紅毛怪人說的這些話,他竟然能聽懂。
他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斷斷續續的記憶,一些記憶碎片。
可是他不確定那是不是真實的自己。
高陽手上的力氣鬆了下來,但是紅毛怪人沒有趁機反抗,而是柔聲道,“學弟,你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不用勉強自己。
我相信,你早晚能記起來我們的。
城主印,你可以交給我嗎,我們很需要荒城。
我們不能再躲在井水中了,已經有很多同學堅持不住了,他們進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他們時而瘋癲,時而清醒。”
紅毛怪人的語氣有些苦澀,“我也是,我也快堅持不住了,所以才會出來尋找出路。”
高陽沒辦法相信他。
他堅定地說道,“城主印,我不會給你。”
紅毛怪人說,“沒關係,你不信任我是正常的,你可以自己拿著,但是我懇求你,能讓我們繼續留在荒城。
你可以把城東劃分給我們嗎,再送一些平民百姓過來,我們可以幫你們抵禦海族。”
高陽問道,“那些百姓會怎麼樣?”
紅毛怪人說道,“會像我一樣,變成邪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不變成邪祟,就會像你和學長一樣,失去記憶,被這個世界同化。
能不能想起來以前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目前出去的人,都沒有迴來找過我們,我想你們應該已經把我們忘記了。”
高陽想了很久很久,才說道,“我還是我,我就是我,我是高陽。”
聽到這番話,學姐的語氣更加苦澀,“是啊,你是高陽,可你也是我的學弟,是我親手送你出井,進入這個少年的身體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