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奶奶。”
小麗的臉上寫滿驚恐，見梁錦安，如同大白天見鬼。
梁錦安眸光降至冰點。
“你對我有愧。”
熱水壺落地的聲音太大，不少病房裏的病人探出頭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不遠處，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響起。
“小麗，這是你的朋友嗎？”
小麗頓時慌了神，踩著玻璃碴，跑到女人身邊。
“媽，你身體不好，趕緊迴床上躺著，別在外麵吹風。”
女人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笑得溫和。
“好了，我知道你孝順，也不能讓朋友待在外麵啊。”
轉身，女人招唿梁錦安。
“別愣在那了，進來坐。”
不等梁錦安迴答，小麗先一步，擋在她和女人中間。
壓低聲音：“少奶奶，我求您，不要在我媽媽麵前說這些事情。她患癌了，醫生說情緒不好是會加重病情的。”
“如果讓她知道，肯定會擔心我，出去說好不好？”
小麗急出了淚。
梁錦安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目光越過小麗，看向女人慈祥的臉。
垂眸，算是默認。
小麗鬆了一口氣，紅著眼眶。
轉身哄女人迴病房。
再出來，發現梁錦安拿著掃帚和簸箕，在掃地上的玻璃碴。
神色一頓，小麗心裏多了些別樣情緒。
少奶奶是個善良的人，可......
歎了口氣，小麗上前。
“少奶奶，我來掃吧。”
梁錦安把掃帚遞給她，沉默地看著她清掃的背影。
一雙消瘦的手，正在微微發著抖。
她在害怕。
梁錦安的聲音並不溫柔，“你媽媽生病了，推己及人，你應該很清楚作為子女，長輩生病是什麼滋味。”
“你心疼你媽媽，難道傅家人就不心疼傅奶奶？”
小麗並沒有說話，但那隻握著掃把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梁錦安冷聲，繼續道：“你在奶奶身邊伺候了這麼久，也知道她的為人。如果你告訴她你媽媽生病，向她提前支取工資治療，她不會不同意的，為什麼要劍走偏鋒害人？”
“不。”
小麗搖了搖頭，終於轉過身，麵對梁錦安。
“少奶奶，求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在害老太太。”
梁錦安抿唇。
“是高寧寧威脅你？”
小麗瞳孔震顫，不敢迴答。
梁錦安沉下臉，目光緊盯著她。
“你提前坦白，或許還能爭取寬大處理。等奶奶醒了，說出這一切，那時候你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
小麗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又看了看梁錦安嚴肅的臉。
似是在猶豫。
走廊另一邊，晃過高大的身影。
長身玉立，氣質矜貴，和破舊的縣醫院走廊格格不入。
聞到熟悉的木質香水味，梁錦安迴頭。
驚詫道：“傅聞衍，你怎麼來了？”
奶奶遇害這件事，一直找不到確切的證據。
傅聞衍派人盯著小麗，無可厚非。
為什麼她剛剛出現在這裏，傅聞衍就來了？
指著自己，梁錦安蹙眉。
“你還在懷疑我，我有什麼立場害奶奶？”
傅聞衍微瞇著眼，像是是審視。
看了半晌，又收斂表情。
“如果你真的關心奶奶，不如多去病房裏和奶奶說說話。”
可小麗馬上就要說出實情了。梁錦安不想放棄。
扭頭，看向身後的小麗。
“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小麗一臉菜色。
“事發那天，我出門幫老太太拿衣服，在我離開後，老太太和人發生爭執。等我迴去的時候，正巧看見有人從老太太的房間裏跑出來。”
瞥了一眼梁錦安，小麗抿唇。
“瞧著背影，很像少奶奶。”
梁錦安表情空茫茫，憤怒又震驚。
“你在撒謊，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擋住傅聞衍，梁錦安拉著小麗。
“你是不是害怕他？等他走了，你把真相告訴我。”
小麗緊蹙著眉，搖了搖頭。
“對不起少奶奶，那天我是看錯了，才會把事情推到您頭上。我知道您心裏有怨氣，對不起，別再逼我了。”
梁錦安眼底劇烈一顫，表情變得極為難看。
“為什麼傅聞衍來了，你突然變成這副麵孔？”
小麗抽出手臂。
“和少爺無關。”
說罷，急匆匆地跑了，躲在病房裏不出來。
梁錦安想去追，半路卻被傅聞衍攔下。
“小麗這邊不需要你管。”
他目光幽深如墨，叫人猜不透。
他難道，已經猜到是高寧寧所為，故意阻攔她調查？
眼底染了一絲淒厲的紅，梁錦安的嗓音裏沾了怒意。
“事到如今，你還要包庇高寧寧！”
“荒唐，真是荒唐，傅聞衍，那可是你的親奶奶！”
為了高寧寧一個賤女人，連自己奶奶都不要了？
梁錦安胸口劇烈起伏。
眼前的男人，更是恐怖，陌生，令人膽寒。
身前攔著她的手，又冷又硬。
恐怕傅聞衍的心，比這還冷還硬！
傅聞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氣勢逼人。
“比起小麗，你先想想怎麼應付傅氏的股東。”
“江起白已經把你損害傅氏江氏利益的事情告訴他們了，那群老東西打爆了我的手機，找你討說法。”
梁錦安心寒至極，慘淡一笑。
“你不是說窟窿不用我填嗎？”
“錢不用你給，但你要表現出態度。”
傅聞衍靜靜地站在那裏，卻散發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作為我的妻子，你的態度也代表了我的態度，一言一行都要為傅氏負責。”
“我已經通知他們，你會入職傅氏專門為墨雲建立的分公司。因為你，墨雲來不了，你往後配合寧寧的工作，一起管理分公司。”
梁錦安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著他。
“機器人領域，高寧寧什麼都不會，你讓我給她打下手？”
在財務辦公室，還讓她們平起平坐。
現在是演都不演，讓高寧寧壓她一頭？
傅聞衍神色並無波動。
“收收你的傲氣，行業發展迅猛，寧寧在圈子裏有不少人脈。而你的那些學識，早就過時了。”
梁錦安嘴角輕扯了一下，勾起一個無力的笑容。
傅聞衍並不在意她的反應，繼續道：
“公司建立初期，需要足夠的人力和物力，往後沒時間讓你出去玩你的大老板遊戲。”
“從藤夏辭職，也算是讓那群股東看看你的誠意。”
梁錦安眼神黯了黯。
誠意？
她隻有恨意。
“確實要辭職。”
隻不過，是從傅氏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