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前,空氣仿佛凝滯。
墨老那雙看似渾濁,實則精光閃爍的眼睛在顧清寒和唐十七之間來迴打量,最後又在林白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那玩味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
“清寒丫頭,我記得你上次來,確實帶了個毛頭小子!蹦下朴频亻_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了然,“怎麼,這才過了多久,信物就跑到另一個人手裏去了?”
他一個招手,那信物便來到手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唐十七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緊張地盯著顧清寒。
同時,他眼底深處燃起一絲希望,墨老似乎並不完全相信這個冒牌貨!
顧清寒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迎上墨老探究的視線。
她微微側(cè)身,玉指指向身旁的林白,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墨老前輩,晚輩並未記錯。當(dāng)初與我一同前來,將殘劍寄放於您處修複的,正是這位齊石塘道友!
她頓了頓,語氣依舊冰冷,視線如同掃過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般掠過唐十七:“至於這位閣下……晚輩並不認識,也不知他手中的信物從何而來!
林白站在顧清寒身後,眼前一亮。
【雖然很強行,但不知道為什麼,顧清寒居然為我說話】
【看來我準(zhǔn)備的臺詞不用說了】
【桀桀桀,唐十七,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感覺如何啊?】
心聲氣泡框一個個冒出來,女人們下意識看向林白,再看向唐十七,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唐十七聽到顧清寒這番話,氣得渾身發(fā)抖,鬥笠下的臉龐扭曲得幾乎變形。
不認識?!
她居然敢說不認識?!
明明當(dāng)初一起來的是自己!
這個賤人!還有那個冒牌貨!
“哦?”
墨老挑了挑眉,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他看向林白,又看看氣得快要原地爆炸的唐十七。
他嘿嘿一笑:“清寒丫頭的意思是,這位齊道友,不小心把信物弄丟了,然後被這位……呃,這位黑袍道友給撿到了?”
說到這裏,墨老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慢悠悠地說道。
“這可就有意思了,按理說,信物遺失,那是保管不當(dāng)。既然被別人撿到,那便是天意,說明這東西啊,合該與後來者有緣。老頭子我雖然隻是個鐵匠,但也講究個‘緣’字!
這話一出,顧清寒清冷的臉色驟然一變,她沒想到墨老會說出這樣的話。
雖說,按照墨老的性格,確實是誰有信物就是誰的東西。
但她畢竟是熟人……按理來說,墨老應(yīng)該不會說出這種話才對。
正想著,她突然看到林白腦袋上冒出一個氣泡框。
【這老頭有點惡趣味啊,這坑挖的,唐十七不會看不出來吧?】
正想著,眾人突然聽到唐十七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墨老前輩果然明事理!”唐十七抑許久的怒火和憋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大笑道,“聽到了嗎?清寒仙子!聽到了嗎?冒牌貨!這叫天意!這叫物歸原主!”
他笑得前仰後合,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林白和顧清寒吃癟的模樣,看到了自己取迴殘劍,獲得時空劍意的場景!
雲(yún)錦看著唐十七大笑的模樣,嘴角抽搐,她是專業(yè)的,一般不會忍不住。
但眼前這個場麵,真的很難繃!
就算不需要去看林白的心聲,她也已經(jīng)聽出來,墨老那句話,顯然是已經(jīng)將這事情定性。
如今唐十七不但往坑裏麵跳,承認自己是拿走林白的信物,還完全沒有察覺,覺得墨老這是在幫他說話。
這種智商,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果然,唐十七的笑聲還未完全落下,墨老那帶著戲謔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了。
“哦?這麼說……”墨老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胡子,眼睛瞇成一條縫,笑瞇瞇地看著唐十七,“這位黑袍道友是承認,你手裏的信物,是‘撿’來的了?”
“呃——”
唐十七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表情瞬間僵硬在臉上。
他……他剛剛太得意,竟然順著墨老的話承認了自己是“撿”到的?!
這下糟了!
“不!不是!”唐十七頓時急了,連忙擺手,聲音都變了調(diào),“我不是撿的!這信物本來就是我的!當(dāng)初跟清寒仙子一起來的就是我!我才是齊石塘!”
他指著林白,語氣激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他才是冒牌貨!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騙取了清寒仙子的信任!”
林白站在一旁,看著唐十七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不住捂住了嘴。
不行,不能笑,我不能在這裏笑出來!
【還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代唐十七的馬甲,不然,我又得為唐十七的低智商著急上火了啊,哈哈哈哈!】
墨老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不再理會語無倫次的唐十七,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事外的林白。
“那麼……”墨老饒有興致地看著林白,“這位‘正主’齊道友,你又怎麼說?你的信物,是怎麼跑到別人手裏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白身上。
林白迎著墨老的目光,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沒有直接迴答信物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地反問道:“墨老前輩,晚輩鬥膽請教一個問題。”
“哦?你說!蹦纤坪鯇α职桩a(chǎn)生了更大的興趣。
“以前輩您的眼力,您覺得,顧仙子是那種會輕易認錯人,甚至被人隨意蒙騙的女子嗎?”
林白的聲音清晰而平靜,帶著一種奇異的說服力。
墨老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這小子……沒有直接為自己辯解,而是將問題拋迴來嗎?
雖然他作為前輩,完全可以公事公辦,吐槽顧清寒識人不明,但……
現(xiàn)在這個情況,很明顯,顧清寒對眼前這個家夥有所好感,再加上之前顧清寒托付殘劍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
“前輩,這把殘劍,事關(guān)玄寒清宮與我?guī)熥鸬拿\,隻是礙於規(guī)矩,我不好搶奪,還麻煩您幫忙……偷梁換柱!”
想到這裏,墨老看向顧清寒和林白的眼神頓時變得八卦起來。
“嘿……”墨老幹笑一聲,擺了擺手,“清寒丫頭自然不是那種糊塗人。不過嘛……信物丟失,終究是你保管不力。至於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老頭子我懶得管,也沒興趣管。”
他將兩枚玉符在手中掂了掂,目光掃過林白和唐十七,眼中閃過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光芒。
“這樣吧,老頭子我給你們出個主意,也省得在這裏吵吵嚷嚷,汙了我的清靜地!
墨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
“你們兩個,就在我這院子裏,打一場!”
“誰贏了,誰就是這信物的真正主人!老頭子我就認誰!那柄修複好的殘劍,自然也就歸誰!”
“敗者嘛……嘿嘿,那就麻溜地滾蛋,別在這裏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