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節發出一連串細微的劈啪聲。
“好久沒玩遊戲了,感覺我的網癮都上來了啊,哈哈!”
在場的修士都麻了,畢竟那問心路裏邊的觸感都是真實的。
倘若死了,那也是極為痛苦的。
可林白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這情況他對嗎?
但是……
“沒有修為,也能為了蘇婉寧站出來,這林白又何嚐不是癡情之人?”
“在危機力纜狂瀾的樣子很帥,你先別問狂瀾是怎麼來的。”
“隻有我注意到林白戰鬥時候露出的腹肌嗎?我特麼直接舔舔舔!”
“就是,比起唐桀那下頭的動作,難道不是林白這邊更有節目效果?拜托,一起砍人什麼的,超帶感的好嗎?”
“確實,我都看濕了,我說眼眶。”
聽到這話,唐桀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眼看輿論要反撲,他猛地站起身。
“林白!你少在這裏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在幻境之中逞匹夫之勇,不過是些嘩眾取寵的把戲!為了兩個不相幹的女人,而且還是虛無縹緲的幻象,就為了這些而犧牲自己,簡直是愚不可及!滑天下之大稽!”
“修道之人,當以自身為重,以大道為先!你這般行徑,不過是婦人之仁,匹夫之勇,如何能肩負蘇家未來?!”
玄寒清宮的顧北望,此刻也緩緩站起身,他那張清冷俊美的麵容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失望與惋惜。
他對著林白遙遙一揖,聲音依舊溫潤,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林兄,你方才在幻境中的選擇,雖顯情深義重,令人動容,卻……恕北望直言,並非智者所為。”
他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修道之路,本就布滿荊棘,危機四伏。我輩修士,當以自身性命為重,方能求得長生久視,窺得大道真諦。若為一時意氣,或為虛幻情感,輕易舍棄自身,豈非本末倒置,辜負了這一身修為與天賦?”
一時間,場中不少修士都暗自點頭,覺得唐桀和顧北望所言甚是。
林白在幻境中的行為,雖然看起來很“燃”,但仔細想想,確實不太符合修真者的行事風格。
麵對兩人的指責與“規勸”,林白臉上的笑容不僅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愈發燦爛起來。
隻是那雙漆黑的眼眸深處,卻驟然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銳利鋒芒。
“哦?聽二位這意思,是覺得我為了兩個‘幻象’犧牲,很愚蠢,很不理智,對嗎?”
唐桀冷哼一聲:“難道不是嗎?!”
顧北望則微微頷首,算是默認。
“那麼,”林白的聲音依舊平緩,“我倒是想請教二位一個問題。”
他頓了頓,眼神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直刺二人內心深處:“倘若,有朝一日,蘇家真的麵臨生死存亡之危機,又或者,婉寧姑娘、柳主母本人陷入了萬劫不複的絕境,隻要稍微危及到二位自身的性命與前程……”
林白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語氣卻陡然轉冷:“二位,是否便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她們,保全自身,獨自逃生?是這個道理嗎?!”
“這……”唐桀和顧北望的臉色,在林白這番話落下的瞬間,齊齊一滯!
他們可以標榜自己理智,可以嘲諷林白愚蠢,但當著蘇家主母,當著天下群雄的麵,親口承認自己會在危機關頭拋棄蘇婉寧母女,那無疑是在自毀招親的前程,更是在打自己的臉!
唐桀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原本準備好的譏諷之語,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北望那張清冷的臉上,也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僵硬。
因為在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這招親大會,或許是利益交換,但在明麵上,最重要的,還是蘇婉寧的心意。
在這件事情上,對錯並不重要,討好,才是最重要的。
“好狡猾的說法。”顧北望低聲嘀咕,看向林白的表情終於變得凝重起來。
林白笑了:“我以為,蘇家這第二關‘問情’,問的是真心,問的是危難關頭能否不離不棄,問的是能否將對方的安危置於自身之上。”
“原來在二位心中,所謂的‘情’,所謂的‘真心’,不過是可以隨時用利益和安危來衡量的砝碼!不過是錦上添花時虛情假意的點綴!一旦大難臨頭,便可以毫不猶豫地棄之如敝履!”
“我林白,或許在二位眼中確實愚蠢,確實不理智!”他猛地一指自己的胸膛,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但至少,我知道什麼是擔當!什麼是守護!什麼是……情義!”
“幻境中的蘇婉寧和柳如煙,在我眼中,她們不是虛無縹緲的幻象!她們是活生生的人,她們會恐懼,會絕望,會需要幫助!在那樣的絕境下,我選擇留下,不是因為我傻,而是因為,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們在我麵前被撕碎,而自己茍且偷生!”
“這,就是我的‘情’!我的‘真心’!與二位那精於算計、趨利避害的‘理智’相比,我林白,寧願選擇這份‘愚蠢’!”
唐桀的臉色由青轉紫,再由紫轉黑,他想反駁,卻發現林白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將他偽裝的“強者風範”剝得體無完膚,露出了內裏自私自利的本質。
顧北望更是麵色蒼白,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悲憫的眸子,此刻也充滿了慌亂與無措。
林白的話,像是一麵鏡子,照出了他內心深處那份精致的利己主義。
他所謂的“風花雪月”,所謂的“相伴一生”,在真正的生死考驗麵前,是何其脆弱不堪。
站在演武場邊緣,一直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蘇婉寧,此刻早已是淚眼婆娑。
林白那番擲地有聲的質問,以及最後那段發自肺腑的剖白,如同潮水般衝刷著她的心房。
她腦海中不受控製地迴想起幻境中的一幕幕:林白在喪屍廢墟中帶著她們母女艱難求生,麵對恐怖坦克時的從容不迫,以及最後,他拉下電閘,轉身麵對無盡屍潮時,臉上那釋然而燦爛的笑容……
還有自己當時那撕心裂肺的唿喊:“林白!!!”
淚,衝了出來!
噫嗚嗚咦!
她不明白林白。
但是……
這一刻,聽到唐桀和顧北望那些冠冕堂皇卻又冰冷自私的言論,蘇婉寧忽然覺得,這兩個在修真界聲名赫赫的天之驕子,他們的麵目,是如此的醜陋,如此的令人作嘔!
她寧願相信那個在幻境中選擇犧牲自己的林白,也無法再對這兩個“理智”的求親者生出半分好感。
高臺之上,柳如煙更是心神劇震,如遭雷噬!
林白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攻城巨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坎上,讓她引以為傲的城府與算計,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她設想過林白可能會貪婪,可能會好色,可能會野心勃勃,甚至可能會比唐桀更加難以掌控。
她準備了無數種應對方案,唯獨沒有想到,林白會以這樣一種……近乎慘烈而又荒誕的方式,來“詮釋”她所謂的“問情”!
他看穿了自己的算計嗎?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嘲諷自己嗎?還是說……他真的就是這樣一個……異類?
她想要看透這個男人,想要掌控他,卻發現自己越是努力,就越是深陷迷霧。
厚土仙門的席位上,緋煙慵懶地搖著手中的團扇,對著身旁的林蒼雲傳音道:“咯咯咯……蒼雲姑姑,小白這張嘴,可是越來越厲害了。三言兩語,就把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家夥逼到了牆角,連還嘴的餘地都沒有。”
林蒼雲那雙清冷的鳳眸中,也罕見地噙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她臻首微點:“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就在演武場上的氣氛因為林白的這番話而陷入一種詭異的凝滯之時,高臺上的柳如煙,終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
“此關,林白公子——通過!”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通過了?!
就這麼通過了?!
唐桀和顧北望更是臉色大變,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這蘇家主母,究竟是怎麼想的?!
柳如煙卻沒有理會眾人的驚愕與不解,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麵色難看的唐桀和顧北望,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冷意:
“諸位,招親還沒有結束,之前通過的人,如果覺得自己還想要繼續,可以前來問心。”
這句話一出,周圍人瞬間就明白了。
這柳如煙,是打算把這事情搪塞過去了!
唐桀和顧北望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們知道,自己先前的表現,以及被林白那番話逼到無言以對的窘境,恐怕已經在柳如煙心中留下了極為負麵的印象。
這一局,他們似乎……輸給了那個看似最不靠譜的林白!
“對了。”柳如煙繼續開口,“倘若沒有人上來的話,還請三位注意一下。”
“明日,將進行第二場試煉——‘鎮邪’!”
“屆時,諸位將有機會真正接觸到我蘇家所麵臨的困境,以及……婉寧身上所背負的宿命。孰優孰劣,孰能真正為我蘇家分憂,為婉寧解困,屆時,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