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馮遠征這一趟也沒白來。
在他的軟磨硬泡下,還是得到一個消息。
供銷社售貨員朱茂林這段時間沒來上班,因為他兒子被豹子咬了。
原來他到了退休的年齡,就等著兒子接班,誰知道在這個骨節眼上,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情。
好在被人發現得及時,隻是左腿截肢。
要是再晚一點,恐怕命都保不住。
進供銷社,最起碼的要求是肢體健全。
這下,他兒子接班,是不可能的了。
朱茂林沒有其他子侄,加上這頭豹子,已經傷了三個人。
他放出話來,誰能為民除害,這個售貨員的名額,就交給誰。
聽說,這些天已經有幾批趕山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馮遠征得到這個消息,告辭而去。
他立刻寫了個紙條,托人帶給陸明洲。
第二天,陸明洲得到消息。
他二話不說,帶上玉米餅子、饃饃,在村委開了個證明,就往哈依屯走去。
他沒有告訴張黑子,也沒有帶狗,隻告訴母親,自己要出去幾天,打一隻豹子,讓她好好照顧虎斑犬。
東北豹,速度特別快,鼻子也靈,狗根本追不上,沒啥用。
正因為如此,很少有人能打到豹子。
哈依屯不像靠山屯,這是剛建不久的屯子。
44號林區,被砍伐一個區域後,新建的這麼一個屯子。
在這種新屯裏,出現什麼猛獸都不奇怪。
你能怪豹子傷人嗎?
這裏本來就是它的家。
人類跑到這裏來,是闖到它家裏。
豹子有自己固定的領地,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不會輕易離開。
它傷人,是因為沒有了獵物,餓瘋了。
人類,有時候未免太過霸道了一些。
但是,這不是陸明洲要考慮的事情。
他現在隻想打到東北豹,拿到售貨員的崗位。
十八裏公社,哈依屯。
這裏離靠山屯,有近30裏。
陸明洲來到朱茂林家,見到了傷者朱建民。
隻見他躺在床上,左腿纏著繃帶,床頭放著拐杖,神情木然。
陸明洲說明來意後,朱茂林不為所動,隻是坐在門檻上喝悶酒。
好在陸明洲沒有空手來,而是拿出一塊足有十斤的熊肉,朱茂林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他喝下一口高粱酒,皺著眉頭說:“小夥子,這豹子可不好打。前後來了五批獵人,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
陸明洲沒有多說話,告辭而去。
哈依屯,人工林內。
陸明洲發現了豹子的爪印。
很好辨認。
它的形狀,是梅花狀,呈圓形,有約有12厘米長,9厘米寬。
前爪為5趾,後爪為4趾。
距離間隔比較遠,有時相隔近十米,才有爪印,證明它是有全力奔跑。
在人工林裏,他發現了好幾個陷阱,卻都沒有被驚動的跡象。
看來,這兩天下雪,豹子又躲迴窩裏去了。
他沿著豹子的足跡,一路朝44號林區走去。
這一走,就是三十多裏,眼看著天都快黑了,他決定搭個庇護所。
幸運的是,他找到一個山洞,裏麵足夠容身。
他找來一些幹鬆枝,把鬆針摘下來,密密麻麻地在鋪在地上,這個可以當成床。
把鬆枝點起來,可以驅除裏麵的瘴氣,也能防止野獸的侵擾。
他在附近,看到有跳貓子的爪印,還有新鮮的糞便。
雖然被凍得硬梆梆,但他一眼還是能看出來,這糞便不超兩天。
他決定下個套子。
他砍下兩截鬆樹杈,削尖一頭,朝下插入泥地裏。
接著,把一截鬆枝,固定在樹杈上,形成一個龍門架。
又砍下一截小木棍,綁上麻繩,卡在龍門架上。
上端,打了一根比較柔韌的樹枝,壓彎,如同一把弓。
木棍的前端,打了一個活結,裏麵放上樺樹皮、幹草和苔蘚。
這些都是跳貓子冬天愛吃的食物。
隻要它踩進繩套,底下的樹枝下沉,小木棍會從龍門架裏脫離,樹枝迅速上彈,就會把它吊在半空。
為了掩飾,他還細致地在陷阱周邊鋪上鬆針,讓它看不出任何痕跡,隻能看到弄在繩套外的食物。
他製作這樣的陷阱很快,不大一會功夫,就製作了五處。
天黑前,他在小河溝裏取了一點水,就迴到庇護所。
燒起鬆樹枝,用隨帶來的鋁飯鍋燒水。
溫暖的火光中,他看著新鮮的鬆針在鍋裏沸騰,逐漸變黃,這就是正宗的東北鬆針茶。
有一種鬆針特有的清香味,喝上一口怡然自得。
借著火光,他拿出自己的寶貝《驅狼巡山》看得起勁,渾然沒有在深山老林的覺悟。
這樣的生活,他早就習慣了。
與潛伏訓練相比,這樣能生火、能喝鬆針茶的生活,簡直如露營一般舒適。
夜深了,火光漸漸黯淡,陸明洲也和衣進入夢鄉。
第二天,他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陷阱。
運氣不錯,抓到三隻,兩灰一白,其中兩隻灰色的還有氣,時不時在掙紮。
這些都是草兔東北亞種,耳朵長長的,眼睛是深棕色。
陸明洲活兔子,養在山洞裏,綁住後腿,釘上木樁,在它們身前上鬆針、幹草和樺樹皮。
至於死兔子,被他開膛破肚,烤了半邊,當成早餐。
另一半,隨身帶著,需要的時候隨時烤來吃。
吃飽喝足之後,他端著槍,繼續尋找豹子的足跡。
往前走了不到五裏,就看見豹子的爪印越來越密集,甚至能看見糞便。
這是它標記自己領地的方式。
看來,這頭豹子就在這一片林子周圍活動。
他精神一振,看來有希望了。
他握緊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
豹子的速度快,隨時可能會出現,要小心應對,不能錯過時機。
“砰!”
一聲槍響,打破山林的寧靜。
一群山雞子,被嚇到了,朝著不同的地方飛去。
莫非是發現豹子了?
被人捷足先登?
陸明洲心頭一驚,立刻抓住槍,往槍響的地方走去。
前方五百米,是一個小土坡。
陸明洲遠遠看到,有兩個趕山人,背著砂槍往迴走。
年長的獵人看到他,遠遠地揚手打招唿,中氣十足地大喊:“小夥子,你也是來打豹子的吧?不用去了,我們來三天了,影子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