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兄盯著他,滿臉獰笑道:“你說沒有就沒有,我跟十三師弟一起下的套子,親眼看見豹子中套了。十三師弟,你說是不是?”
十三師弟還在盯著豹皮在看,眼中滿是貪婪。
被七師兄一拍,他才迴過神來,連忙說道:“是、是,我跟七師兄一起下的。”
陸明洲抬腿往前走去:“抱歉,讓一讓。你們上山找套子去,我沒空跟你們閑聊。”
七師兄?jǐn)r在他前麵前,惡狠狠地說:“小子,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
陸明洲搖搖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十三師弟立刻跳出來,自吹自擂:“我七師兄是‘小槍神’諸葛長林,我是十三師弟‘縛虎手’陳誌遠(yuǎn),我們師爺說出來,嚇?biāo)滥恪J敲麚P東北的‘獵人王’周不二。怎麼樣,怕了吧?”
陸明洲當(dāng)然知道周不二。
他是當(dāng)年“趕山六君子”之首,據(jù)說從來不開第二槍,因此被稱為周不二。
在早些年,長白山老虎為患,還是請他出麵收拾的。
現(xiàn)在,他徒子徒孫滿天下,更是全國知名的“打虎英雄”、東北三省的“林業(yè)顧問”,地位崇高無比。
陸明洲嘴角微微翹起:“周老爺子威名遠(yuǎn)揚,當(dāng)然知道,久仰久仰。”
七師兄衝著他齜牙一笑:“你知道,還不將豹皮乖乖獻(xiàn)上來,我一高興,興許還能給你三五十塊錢。”
陸明洲不慌不忙:“哦,周老爺子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詐騙不成,改為明搶了?抱歉,沒空陪你們玩。”
他懶得廢話,抬腿往前走去。
他才走了十幾步,就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
諸葛長林厲聲喝道:“小子,站住。我不敢打死你,但打廢你還是敢的。有我?guī)煚斣冢瑳]什麼大事!”
與此同時,陸明洲感到一陣悸動,耳邊又響起一陣?yán)青啤?br />
怎麼會這麼巧?
他感受到殺氣的時候,狼嗥就會響起?
這一次,他聽清楚了,這狼嗥正是來自掛在胸口的狼王哨。
這東西,竟然有示警的作用?
這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探究的時候。
他放下豹皮,慢騰騰地轉(zhuǎn)過身來,皺眉道:“你不知道,趕山人的第一條,就是不能用槍口對人嗎?”
“哈哈哈!”
諸葛長林放聲大笑:“現(xiàn)在是新中國。都什麼年代的規(guī)矩了?誰還守?你小子再走一步試試,讓你嚐嚐我百步穿楊的槍法。”
陸明洲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沒有關(guān)心他要搶自己豹皮,而是皺眉問道:“百步穿楊很牛嗎?”
諸葛長林冷笑道:“我看了三年的看香火,才能做到百發(fā)百中,十米之外,能打滅香火而香不折斷,你說牛不牛?”
“砰!”
槍聲響起。
不是諸葛長林,而槍陸明洲彎下腰來,56式半自動步槍自然槍口朝前,他左手反拉槍栓,右手順勢開槍。
諸葛長林嚇得麵無血色,他沒想到陸明洲在一瞬間能做這麼多動作,以為自己死定了。
誰知,他手上一沉,手上的砂槍,差點掉落在地。
他定睛一看,生鐵鑄成的槍管,被打裂了,子彈頭鑲嵌在槍管三厘米處。
巨大的撞擊力傳來,他的胸口生疼,發(fā)出一聲悶哼。
這力度,不用看就知道,腫了一大塊。
這是什麼槍法?
他嚇了一跳,十步之外,直接命中槍管,而且是不偏不倚。
要是瞄準(zhǔn)也就算了,他這樣是倉促開槍,就有如此準(zhǔn)度,這還是人嗎?
他冷汗潸然而下,自己號稱“小槍神”,這個人眼中,恐怕不值一提。
陳誌遠(yuǎn)下意識地想拿槍,卻被陸明洲一槍打到他腳趾頭前,擦著鞋而過,縫隙比頭發(fā)絲還小。
陸明洲笑得雲(yún)淡風(fēng)輕:“來,你拿槍試試,下一槍看我能不能打中你的手掌。”
陳誌遠(yuǎn)嚇得呆立當(dāng)場,雙腿直打顫,不敢有絲毫動作。
陸明洲拍拍手,扣上保險,沉聲說道:“現(xiàn)在沒事了吧?我就不奉陪了。你們要是想玩槍,我隨時奉陪。”
陸明洲強壓著心頭的火氣,有一瞬間,他很想把這兩人弄噶在這裏。
但是,這樣一來,自己得亡命天涯。自己一家,得賠上性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直到陸明洲消失在視野裏,諸葛長林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他看著開花的槍口,喘著粗氣說道:“十三師弟,我們剛才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
陳誌遠(yuǎn)感覺褲襠下一片溫?zé)幔骸捌摺⑵邘熜郑摇⑽覀冝捜グ桑摇⑽乙嬖V師爺。”
上午十點。
陸明洲提著豹皮,來到朱茂林家。
朱茂林還在喝酒,沒想到他去而複返。
畢竟,他對一個年輕人沒抱太大的希望,好幾批老趕山人都是鎩羽而歸,連招唿都沒打。
畢竟,豹子沒打到,有些丟人。
他開口問道:“年輕人,你咋還沒迴去,都跟你說了,豹子不是這麼好打的吧……嗯,這是什麼?”
陸明洲當(dāng)著他的麵,把豹子皮展開。
“朱叔叔,這塊豹子皮就給你了。畢竟不能白要你的售貨員崗位。”
朱茂林驚呆了!
沒想陸明洲這麼仁義,價值兩千元的豹子皮,說送就送。
光這塊豹子皮,就足夠換一個崗位。
要知道,售貨員前三年,月工資隻有21元。
這塊豹子皮,少說也值一個售貨員八年的工資。
他原本隻想打到豹子,為兒子報仇,以後辛苦一點,那也是他的命。
但有這塊豹子皮,就可以蓋房子,娶媳婦,自己朱家還能有後。
他顫抖著雙手,抓住陸明洲:“好孩子、好孩子,等叔一下,我寫個條子,你拿到供銷社找吳主任,我現(xiàn)在就申請退休接班。”
很快,一張沾滿眼淚的紙條,就交到陸明洲手上。
陸明洲沒有離開,而是說道:“朱叔叔,您多帶幾個人,跟我去林子一趟。那裏還有豹子肉、野豬肉,還能賣一些錢。”
朱茂林激動得無以複加,朝院子外大喊:“朵朵,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位大哥哥。”
院子外,一個穿著碎花棉襖的姑娘,跑進(jìn)來:“爸,來了來了。”
朱茂林拉著陸明洲的手:“孩子,我也沒什麼能幫你的。我女兒十四歲了,你結(jié)婚沒有?要不給你訂門親事?”
女孩羞得滿臉通紅。
該說不說,還是挺好看的,清清秀秀,小家碧玉一般。
但陸明洲有一種負(fù)疚感:“不行不行,朵朵還小,我也沒到年齡。朱叔叔,我們還是去拿獵物吧?”
不久,一群人跟著陸明洲上山,高高興興地抬著豹子肉、剩餘的野豬肉出來。
還有一隻足有八斤重的跳貓子,被陸明洲提著往迴趕路。
朱茂林往他背囊裏放了不少幹糧:“明洲啊,朵朵的婚事,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