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唿瑪縣縣城。


    在中心地段，有一棟四合院，上麵寫著“周宅”。


    在這個年頭，不能用府，否則會被人說搞封建主義。


    普通人家，連用“宅”都不敢。


    周不二敢，憑著“打虎英雄”的威名和省領導的交情，誰敢說半個不字？


    周不二，排行十二，原名周十二。


    但向來有不開第二槍的說法，索性改名周不二。


    東北“獵人王”的名頭，素來沒人敢不服。


    他每年做兩場壽，五月份時，是自己的生日，全國各地的弟子前來拜壽。


    第二場是十月份，孫女的生日，十三個徒孫前來祝壽。


    今天，正是孫女周雅晴的生日。


    周宅裏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隨著一聲唿喝：“周家雅晴小姐16周歲生辰，獻賀禮儀式開始。”


    周不二坐在堂屋中間，他的兩個兒子，周誌文、周誌武分坐在兩邊。


    其中，周誌文是縣林業局局長，也正是周雅晴的父親。


    周誌武繼承了周老爺子的衣缽，收了十三個弟子，也叫“十三太保”。


    在他們身後，站著一個頭挽發髻、模樣清秀的女孩，正是周雅晴。


    “大師兄王君成，獻馬鹿皮靴一雙，祝小師妹青春永駐。”


    “二師兄蘇健成，獻貉皮手套一雙，祝小師妹笑口常開。”


    “三師兄何擁軍，獻鹿茸一斤，祝小師妹身體健康。”


    “四師兄鄭衛民，獻的確良襯衫一件，祝小師妹貌美如花。”


    “五師兄劉誌輝，獻收音機一個，祝小師妹聰明智慧。”


    “六師兄陳勇泰，獻水晶發夾一對，祝小師妹美夢成真。”


    ……


    周雅晴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聲說：“謝謝、謝謝！”


    每年今日，爺爺都會給自己舉辦生日宴會。


    爺爺說，自己是周家五代以來，第一個女娃，要特別重視。


    一家人都爭著寵著自己，要雨得雨、要風得風，從來沒人敢違逆自己的意思。


    其實，她心裏清楚，這恐怕跟外公是林業廳退休幹部有關。


    但很快，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她圓溜溜的眼睛，在人群裏搜尋，確定沒發現目標，不高興地嘟起嘴來。


    “哼，七師兄和十三師兄怎麼還沒來？他們說要打豹子送給我的，怎麼人都沒影了？”


    周不二寵弱地笑了笑，摸著花白的山羊胡說：“興許是路上耽擱了吧，再等等不用急。”


    周雅晴跺著小腳，咬牙切齒地說：“爺爺，他們不用這麼沒用，兩人連一頭豹子都打不到吧？”


    “你就放心吧，你七師兄的槍法最好，十三師弟又懂得尋蹤，區區一頭豹子，跑不了！”


    周雅晴氣鼓鼓地轉過身去：“爺爺，要是他們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您可要好好自處罰他們。”


    “哈哈哈！”


    周不二放聲大笑：“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師爺，你可要為我們作主啊！”


    “師爺，我們打到了豹子，被一個叫陸明洲的小子給搶了，嗚嗚嗚……”


    周不二心中不悅：“起來說話，雅晴生日，你們倆哭哭啼啼像什麼話？小七，你來說！”


    諸葛長林抹了一把眼淚，悲悲戚戚地說：“師爺，我跟十三師弟，為了給師妹賀禮，跑到哈依屯去打豹子。好不容易打著了，剝了皮，下山的時候遇到陸明洲。他拿著槍指我們，把豹皮給打搶走了。”


    周不二臉色臉青：“有這樣的事？你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


    諸葛長林深吸一口氣，裝作氣苦的樣子說：“師爺，我們昨天一大早，就去到哈依屯。運氣也好，正好發現豹子，給它一槍就揍上了。我們兩人追上去，把它收拾了，拿著豹子皮要迴來的時候，被陸明洲用槍指著給搶了。”


    周誌武勃然大怒：“這陸明洲是什麼來路，居然敢搶我們周家弟子的東西，非得給他點教訓不可。”


    周誌文皺了皺眉：“陸明洲用槍指人，這是持槍搶劫，要不要我跟公安局打個招唿，把這小子抓起來，好好審訊一番。”


    “糊塗！”


    周不二一聲暴喝：“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十三，你來說，這頭豹子是如何找到的，它當時在做什麼？”


    陳誌遠被嚇了一跳，囁嚅地說：“我和七師兄走到林子裏，就遠遠看到豹子，一槍就給揍上了，就這麼簡單。”


    周不二目如鷹阜，銳利地盯住他：“真的是這樣嗎？”


    陳誌遠被嚇得臉色都變了，渾身都在顫抖，他看了一眼諸葛長林，可惜對方低著頭站著，連基本的暗示都沒有。


    他隻好硬著頭皮說：“是……是的。”


    “砰！”


    周不二猛地起身，重重地拍向身邊的八仙桌：“來人，把這兩人門規處置！”


    此言一出，嚇得眾人噤若寒蟬。


    周家的門規，可是用藤條抽屁股，一般是30下，被打到可是皮開肉綻。


    諸葛長林、陳誌遠嚇得連忙跪倒在地，齊聲喊道：“師爺，開恩啊！”


    周誌武連忙上前求情：“爸，您老糊塗了？人家搶您徒孫的豹子皮，您不但不幫忙，怎麼還處罰自己人？”


    “我看你們才是糊塗！”


    周不二厲聲喝道：“我好歹也是獵人王。豹子前後，也打了十多條，什麼時候見豹子白天出來過？你要是跟我說，碰巧掏到豹子窩了，我還信你三分。”


    他怒不可遏地走到兩人身前：“你們師爺隻是老了，還沒老糊塗。大雪天，豹子在樹林裏走，是豹子傻，還是你們當你師爺傻？”


    他越說越氣，抬腿一人一腳，將兩人踢翻在地：“給你們個機會，重新說，到底是怎麼迴事?”


    諸葛長林、陳誌遠麵如死灰，知道瞞不過去，這才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講了出來，不敢有任何遺漏。


    周不二這才點頭。


    他看向周誌武：“老二，這迴明白了吧？為什麼說你成不了獵人王，是因為你衝動，沒有分析能力。”


    周誌武氣極，上前“啪、啪”給了兩人各自一巴掌：“不中用的東西，獵物打不到，倒是學會用槍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