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麗麗圓臉一紅:“明遠(yuǎn),你弟弟來了,你先招唿,我到別的地方去看看。”
說完,她頭也不迴地往裏麵的倉庫走去,腳步有些慌亂。
“嘖嘖嘖,不錯啊。事業(yè)愛情雙豐收!”
陸明洲看著馮麗麗的背影,大聲稱讚道。
馮麗麗明顯聽到了,身形一頓,差點摔倒,扶住門框,再也沒有露頭。
陸明遠(yuǎn)被說中心事,老臉一紅,立刻恢複如常:“弟弟,你說啥呢,我跟你麗麗姐是同學(xué),現(xiàn)在又成為同事,多點話說也正常。”
“是無話不談的同事嗎?”
陸明洲湊近過去,笑瞇瞇地看著他的眼睛。
陸明遠(yuǎn)招架不住,隻好說道:“你不買東西別搗亂,有社員來了。”
陸明洲豪氣地把票往櫃臺上一放:“來十斤白糖、三盒雪花膏。”
陸明遠(yuǎn)瞪了他一眼:“大手大腳,你發(fā)財了?”
他當(dāng)然知道陸明洲關(guān)係好,弄點票不算啥。
但白糖要八毛錢一斤,雪花膏要四毛錢一盒,這裏就是九塊二毛錢,普通人半個月的收入。
陸明洲嘿嘿一笑:“是啊,咱家發(fā)財了,趕緊結(jié)婚,咱不缺那三十五十的彩禮。”
陸明遠(yuǎn)不搭理他,自顧自地稱起白糖。
馮麗麗卻是坐在倉庫門前,小心翼翼地豎起耳朵偷聽。
她不敢露頭,臉羞得通紅,芳心怦怦直跳,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失神。
櫃臺前。
陸明遠(yuǎn)問:“十斤糖裝不下,分成兩包還是三包?”
“三包吧。”
陸明洲掰著手指頭數(shù)道:“村長一包、師父一包、咱家一包。”
“行!”
陸明遠(yuǎn)熟練地攤開牛皮紙,把玻璃瓶裏稱好的白砂糖,倒到紙上,對折起來。
接著,他用細(xì)麻繩捆好,還貼心了給了陸明洲一個網(wǎng)絲兜。
他拿出三盒雪花膏,一邊開收據(jù)一邊調(diào)笑道:“雪花膏是不是媽媽一盒、丫丫一盒、沈清薇一盒?”
這迴,他總算找到了反擊的理由。
讓你這小子壞心眼,居然敢取笑我!
誰知,陸明洲搖搖頭:“丫丫還小,跟媽媽用一盒。剩下的,清薇一盒、嫂子一盒。”
“啥?”
陸明遠(yuǎn)嚇了一跳,隔著櫃臺想捂住他的嘴:“你別瞎說,人家聽到了不好。”
陸明洲卻不管這一套,隨手拿走兩盒:“那你要不要?”
“滾滾滾,不要白不要!”
陸明遠(yuǎn)把雪花膏收起來,放入口袋,看似惱怒,臉上卻充笑意。
迴靠山屯的路上。
張黑子趕著毛驢,有些悶悶不樂。
“師弟,你說咱們?yōu)槭颤N要分錢,咱們的錢湊起來,夠買一頭毛驢,下次就不用自己抬了。”
陸明洲看了看陰沉的天色:“接下來,雪會越來越大,冬天毛驢有用嗎?走不動,還得養(yǎng)膘,這可不劃算。”
張黑子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師弟,還是你聰明!”
現(xiàn)在是大集體時代,原則上,不允許私人有毛驢。
但有兩類人除外,可以申請養(yǎng)毛驢。
一類是屯子裏專門車把式。
屯子裏要運個化肥、種子、糧食,或是接送什麼人,都是讓車把式出馬。
另一類就是趕山人。
他們經(jīng)常要出遠(yuǎn)門,有時候獵物扛不過來,也可以申請養(yǎng)。
但前提是,得申請!
否則,一概當(dāng)成資本主義尾巴,直接沒收!
“嘚兒駕!”
張黑子輕輕抖動韁繩,十分感慨地說:“師弟,我現(xiàn)在才知道,趕山這麼掙錢。可是,為什麼我以前就掙不著呢?”
陸明洲無語。
你為什麼掙不到錢,心裏沒點數(shù)嗎?
沒槍、不會下套、就靠力氣大,帶著兩條狗,能打什麼什麼?
風(fēng)再大,也吹不起你這樣的豬啊!
不過,張黑子也有好處。
肯出力,沒什麼壞心思,跟著他,倒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自己可帶著他掙錢,但前提是,管好自己的褲襠,不要被騙。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呸”了一口。
“有賽虎子和賽西施在,你多少還是掙到了,隻不過大半給張寡婦了吧?”
張黑子不好意思地?fù)蠐项^:“嘿嘿,這倒是的。”
陸明洲嚴(yán)肅地說:“你留著錢,好好說門媳婦。要是讓我知道你還在鬼混,以後再也不帶你。”
“好好好,都聽你的。”
張黑子連忙答應(yīng)。
他有時也覺得奇怪,師弟明明比自己小九歲,怎麼思想這麼成熟。
靠山屯。
兩人把驢車還給孫德厚,陸明洲順手拿出一包白糖。
孫德厚自然是眉開眼笑,白糖可是稀缺資源,比肉還難得。
自己假公濟(jì)私,借了一趟毛驢,換迴三斤多白糖,這買賣怎麼看怎麼劃算。
張五爺從陸明洲手裏接過白糖,從張黑子懷裏奪過錢,臉上笑瞇瞇的:“明洲,還沒吃飯吧,我讓你黑子哥去做飯?”
張黑子不滿地說:“爺爺,這一路上都是我趕車,比師弟還累,為什麼是我去做飯?”
張五爺?shù)闪怂谎郏骸盎熨~玩意,沒有明洲,累死你也賺不到錢。愣著幹啥,快去!”
“哦!”
張黑子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委委屈屈地朝廚房走去。
陸明洲連忙推辭:“師父,我飯就不吃了,還沒有迴家報平安呢,我媽得擔(dān)心了。”
他帶著賽虎子和賽西施,快步往家走去。
經(jīng)過陸大河家時,隻見院門緊閉,隱隱約約聽到周應(yīng)蘭的哭聲。
看來,陸大海再次被抓,對她的打擊不小。
但是,他並沒有任何惻隱之心,這一家子,有機(jī)會就恨不得他死,不得不防。
沒有陸大海,靠山屯會安寧很多。
陸家。
陸明洲還沒進(jìn)院子,就聽見媒婆王姨的聲音傳來。
“紅梅啊,咱們屯子的看不上,也可以看看柳河子屯啊,我娘家的侄女,長得那叫一個水靈……”
“他王姨,不是我家看不上,我家那兩個小子都讀過書,說要自由戀愛。”
“咱能這麼說呢?婚姻不都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嗎?你出聲不就得了?”
“這真不行,我就不留您了,好走,不送啊!”
……
劉紅梅都煩死了,這媒婆天天上門,另外幾個也是,耳朵都快起繭了。
以前,擔(dān)心兒子娶不到媳婦,現(xiàn)在倒好,就怕兒子挑花眼。
做母親的,還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