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麵上。
高羽是迎接蠕蠕王南歸大魏的功臣,阿那瓌要舉辦宴會,邀請高羽這位‘恩人’是很合理的行為。
但高羽當時帶阿那瓌迴軍營的時候可把他折騰的夠嗆。
旁人不知,他自己還不知道?
“其實也不必那麼憂慮,我等身在洛京,又非蠕蠕王庭。”
“就是不知這蠕蠕王宴請我有何目的。”
“無事獻殷情……”
一旁的劉貴卻笑道,“二郎眼下可是名動洛京,蠕蠕王慕郎君美名,宴會邀請也是正常,先前陳留公大司徒不也宴請了二郎?阿那瓌雖是王爵,卻也比不得這些世家。”
高羽一想也是。
謹慎總歸沒錯,但也沒必要謹慎到這個地步,不就是去喝一頓酒麼。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赴宴。”
…………
羊萇楚眨巴著眼睛,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阿兄可是要外出打獵?為何不帶上我。”
羊侃已經換上一身華服,裏麵套了一件戎衣,打扮一番後,模樣十分俊俏。
主要是昂首挺胸,雙目有神,展現出來的氣質特別加分,非常人所能及。
不協調的是,他帶了一張比羊萇楚還要高許多的大弓,就跟他這一身華服極為不搭配,顯得很另類。
羊侃整理一番,低頭彎腰,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解釋道,“非是外出打獵,而是去赴宴。”
羊萇楚更為不解,“哪有人帶弓赴宴。”
“今日乃是蠕蠕王在其府邸舉辦宴會,據說那日佛塔上見到的鮮卑兒似乎也會赴宴!”
“我欲與其一較高低!”
羊侃憋著一股氣。
自從衣冠南渡後,中原被胡人占領統治許久後。
怕不是許多漢家兒郎都已經忘卻曾經漢人也十分驍勇,一漢當五胡,可不是戲言。
憑什麼在洛京,這天下之中,以勇武揚名的是一區區鮮卑兒?
比射箭,他自小到大,還沒服氣過誰。
他要借此宴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漢家兒郎同樣驍勇難擋。
羊萇楚瞪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眼前浮現起了那一日的場景,她有些興奮的說道:“阿兄說的可是那個叫莫賀咄的?”
羊侃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都這麼些天了,她怎麼還記得那個鮮卑的名字?
“然也!”
“阿兄還是別去了。”
“為何?”
“阿兄不是那鮮卑的對手。”
羊侃有些生氣,他有些不滿的瞪著自己妹妹,“到了宴會之上,一試便知。”
羊萇楚眼珠轉了轉。
“阿兄,也帶我去赴宴可好?”
“不好,你乃女子,怎能前去?”
羊侃搖頭拒絕,隨後哄她,“阿兄迴來再與你說宴會之事。”
羊萇楚撅著嘴巴,小臉委屈巴巴的,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羊侃帶著隨從乘坐馬車出發後,她輕哼一聲,“將我的弓拿來!”
婢女很快便拿來一張‘弓’。
造型與尋常竹弓幾乎無異,但弓弦上中間帶著一個彈囊,其實就是給兒童女子練習,玩耍用的彈弓,說是玩耍也不盡對,彈弓的威力其實並不弱。
“哼!阿兄定然會輸!他就不是那莫賀咄的對手!我從小便見他射箭,豈會不知?”
“迴來之後我定要好好嘲笑他,讓他不帶我去!”
羊萇楚怨念十足的一邊碎碎念,一邊玩著彈弓,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離著她十幾步遠的一個幹葫蘆,竟然被射出去的石子,打的粉碎。
………………
高羽沒有準備車駕,而是獨自騎馬前去。
朝廷給阿那瓌封了個侮辱性極大的‘蠕蠕王’,畢竟‘蠕蠕’這個詞可不是什麼好詞。
當年拓跋珪幾乎是把柔然當野怪刷,但凡是在其他戰場吃了癟,轉頭就要去暴打柔然一頓,從柔然身上爆金幣,然後接著幹其他人。
爆了金幣還不過癮,非得覺得柔然人跟蟲子一樣,所以給柔然取了個侮辱性極強的‘蠕蠕’當做代稱。
結果眼下朝廷直接冊封阿那瓌為蠕蠕王。
是真不怕人家懷恨在心吶。
不過雖然冊封的王號極為輕蔑,但給的待遇很高,蠕蠕王府邸規模極大,便是與廣平王府相比也不差分毫,再加上阿那瓌身為汗子,草原上來投奔的人並不少,畢竟草原好貴種嘛!所以在洛陽城裏雖然算不上巨富,但其實並不缺錢。
高羽翻身下馬,正好遇到一馬車駛來。
這馬車光看外表就極為奢華,車上描畫極繁,裝飾品皆是用珍貴玉石金珠打造,來人定然身份顯赫。
果然。
一身材魁梧,樣貌英俊,年齡與高歡相仿,穿著華服的男子從馬車內走出。
羊侃一看騎著馬的高羽,不由來了興致,細細打量了一番。
不得不承認,確實英俊,難怪傳聞其在洛陽街道上出行,會被女子牽手攔住圍觀,再現當年潘嶽故事,這模樣,就算他自己,也遜其半分。
但可惜……
“怎麼就是一鮮卑呢。”
羊侃惋惜,他將自己帶來的弓放在馬車內。
盡管內心裏很瞧不起鮮卑和柔然,但身為豪門望族,這點涵養和禮數還是要盡到。
哪有赴宴帶弓的?
至於之後如何在酒宴上跟這鮮卑較量,他自有妙策。
羊侃報明身份後,便跟隨仆從走了進去。
高羽則在後麵聽著。
“羊?這個姓氏倒是極為罕見吶。”
別說是古代,就算是高羽穿越前的現代社會……這也是個極其罕見的姓氏,他記得好像晉朝有個皇後就姓羊,叫羊獻容?還是羊獻蓉?
如果這人跟那位羊皇後是出自一家的話。
為什麼沒有跟著衣冠南渡?
高羽不懂,也懶得去深究,同樣報明身份後也來到院內。
阿那瓌親自在外迎接,看到高羽後,他不由眼前一亮,爽朗的笑著拉住高羽的手。
“之前匆匆一別,不曾想再次相見,卻是在洛陽,昔日郎君風采,吾每念,無不神往……眼下郎君已成名動洛京的英雄少年了!”
聽到這番吹捧,即便是高羽,也有些赫然,“大王過獎了……”
阿那瓌笑著將其迎入其中。
宴會的規格極高,各種珍饈以及葡萄美酒,還有貌美胡姬翩翩起舞為眾人助興!!
待到一支舞跳完後,阿那瓌笑著舉起手中的夜光杯。
“本王謝諸位能賞臉來我府邸一聚!”
“我來為諸位介紹一番!”
阿那瓌起身指著他左側的一中年男子,其氣度雍容,但又不似文人那般柔弱,反倒是頗具行伍之氣!
“此乃齊王,蕭寶夤!”
蕭寶夤拱手迴禮。
他是南齊明帝的第六子,政治鬥爭失敗後北遁到大魏這邊,大魏朝廷便封其為齊王。
他跟阿那瓌的處境相似。
都是從他國叛逃過來的皇室宗親,北魏朝廷養著他們也是為了日後對柔然、南梁動兵的時候,能夠擁有大義,直白一點……按照後來某些遊戲玩家的說法,就是可以造宣稱。
又介紹數人都在朝中任有官職,介紹羊侃的時候。
高羽才知道,這人是出自泰山羊氏,是兗州那邊的豪族。
阿那瓌很快便來到高羽的麵前。
為眾人介紹。
“此郎便是近日一人震懾數百中軍,名震洛京的少年英雄,莫賀咄!”
眾人目光也紛紛看向他,神態各異。
高羽連忙起身行禮。
這一圈介紹下來。
就他是個沒背景,沒身份的‘蠻夷’。
“飲勝!”
介紹完一圈過後,阿那瓌又迴到主位上,再次舉起酒杯,與眾人將酒飲盡。
他拍拍手,示意隨從再次招來一群胡姬跳舞助興!
但……
羊侃這時候卻突然高聲道!
“誒,此等舞蹈日日觀看,何其無聊!”
“我提議,不若……咱們射箭以助酒興,不知諸君意下如何?”
ps:大家不要急……
差不多交代完這邊,就迴懷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