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朔鎮城外。
氛圍熱火朝天,大多數都是衝著來看球賽的,亦有很多人就是衝著賭球而來。
甚至得到消息後,千裏迢迢從沃野鎮趕來的人。
“可還有要下注的,球賽一開,便停止下注!”
“我我我,我壓高郞定能獨中三元!”
“上次賀拔兄弟帶隊都無法獲勝,今日我懷朔必定能贏三球以上。”
“…………”
耳邊全是百姓們的叫喊聲,亦有士卒也在看熱鬧或是開盤。
下注的方式五花八門,看的彭樂一愣一愣。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
“快看!是高郞來了!!”
嘩!
人群仿佛跟炸開了鍋一般,烏泱烏泱的如同潮水般朝著這邊湧來。
懷朔民風淳樸開放,便是少女也沒有那麼的忸怩和嬌羞,宛若現代社會裏追星的那些狂熱粉絲。
彭樂暗暗心驚。
他發現自己似乎還是低估了高羽在懷朔這邊的名望。
被劃分出來當做球場的區域內,四周早就已經擠滿了人,還有不少士卒在維持秩序,外加檢查門票。
宇文連聽見外麵的騷亂,下意識的循聲望去。
“外麵發生何事?”
宇文洛生笑道,“想來是高家二郎來了。”
宇文泰第一次來懷朔,不免好奇的詢問,“這高家二郎出行,竟有這般動靜?”
宇文洛生嗬嗬一笑,“這算什麼,據說高郞在洛陽外出時,洛陽的少女婦人瞧見了,都會牽手阻攔,隻為能一睹高郞芳容。”
宇文家乃是武川當地良家豪帥,有著自己的消息網,自然也知道洛陽發生的事情。
他這話裏帶上了幾分調侃,惹得武川眾人哈哈大笑。
高羽很快便帶著麾下士卒入場,主動來到武川之人的麵前。
宇文連當即笑臉相迎。
“一聽場外動靜,便知是高郞駕到。”
接著,又主動自我介紹,“見過高郎,我乃宇文連,這是我家三郎喚做宇文洛生,此乃四郎宇文泰。”
宇文洛生和宇文泰也跟著行禮,“見過高郞。”
高羽同樣叉手行禮。
“早就聽聞武川宇文家郎君各個都是少年英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時不時的會瞟一眼麵前的小黑耗子,哦,不對,應該是黑獺。
光從外表來看,很難想象如此不起眼的人能最終繼承武川的政治遺產,確實不能以貌取人。
宇文泰心裏也在嘀咕。
自己三哥宇文洛生的名氣最大,但這懷朔高二怎麼一直盯著自己看?
互相寒暄一番後,雙方便拉開陣仗準備開賽。
彭樂來時球場邊已經圍滿了人,即便他身材高大,也不方便觀看,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兄弟跟隨。
不過土匪出身的話可不管什麼規矩。
二話不說,手臂一伸,立時就展開了力氣,他身前的人群登時被他推擠的東倒西歪,硬是被他從後麵拱到了最前麵,那些被擠到的人自是憤怒,但一想到方才那股不可阻擋的巨力,又見到彭樂一夥兇神惡煞的模樣,最終還是吐了口唾沫,忍下了這口氣。
隨著一聲鑼響,比賽正式開始。
看了一會,彭樂算是明白過來為何之前被他攔住的那人會那般說話,這足球看著跟蹴鞠確實大差不差,但又有許多區別。
身體對抗明顯要激烈許多,不同位置的人分工合作,甚至其中還帶有多人之間的互相配合,為了保持整體陣型,所有人必須要同時進退移動,隊伍左移,那麼右側必須也要同時左移,隊伍後退,前麵的也必須跟著後退,一旦形同不相一致,立時便有漏洞,很容易就被打穿。
若是能以此來演練軍陣之法……
身旁士卒們的歡唿將彭樂驚醒,原來是場上高羽已經率先打入一球。
這球完全沒有什麼配合,完全是高羽靠著一身蠻力硬生生擠開兩人合圍,身上又掛著兩個人單騎衝陣,不講道理的方式打進的。
不遠處的一座望塔。
楊鈞帶著阿那瓌在此處遠望,球賽的場地離的並不遠,高聳的望塔上自然是絕佳的觀賽地點。
阿那瓌不由稱讚,“果然勇武,便是四人也攔他不住。”
楊鈞跟著笑道,“那是自然,塞北六鎮誰人不聞懷朔高二之名,莫說四人,便是千軍萬馬,高郎怕是也視為壘卵。”
阿那瓌臉上微笑點頭,心裏卻盤算起來,該如何拉攏高羽,他想的可不僅僅是隻讓高羽跟著自己奪迴草原。
最終。
懷朔贏下這場較量,以8-5的比分,不多不少,剛剛好贏三球。
跟賀拔三兄弟不同。
賀拔兄弟喜歡仗著自己勇武強行蠻幹,但這次宇文兄弟,尤其是宇文洛生指揮有度,甚至還能看到許多精妙配合,他更加強調團隊的配合。
但奈何高羽球技過於高超,最終還是被打穿了。
從這也能看出性格的不同之處。
高羽早在休息的時候,便來到場邊喚來一名親衛,令其去自己府邸將劉桃枝叫來。
球賽結束時,劉桃枝已經在場邊等候。
“你帶著那名喚作彭樂的漢子與其同伴先去我府上,切記要好生招待。”
劉桃枝點點頭。
很快便找到彭樂,“郎君令我帶諸位先行前往府邸,諸位請隨我來。”
彭樂起身詢問道,“不知你是何人?”
“郎君的仆從。”
彭樂卻在暗暗思索,從稱唿上來看,郎君顯然是比稱軍主顯得關係更為密切一點,畢竟軍主乃是工作場合才會稱唿的植物。
想來……此人是高羽的心腹。
“那某便恭敬不如從命。”
高羽之所以要讓劉桃枝將彭樂等人先行帶走,主要還是球賽結束後,按照慣例會在軍中舉辦盛大宴會,售出的門票所得會換成美酒、好肉,大家同樂。
一直到日落之後。
高羽才迴到自己府邸上。
喚婢女前來助自己清洗一番,趁此,他細細思索。
這彭樂膂力驚人,竟然連自己手下最為驍勇的木蘭都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是比之賀拔兄弟,恐怕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這般勇武之人,身份來曆自己一點不知。
高羽又如何敢輕易相信他?
要知道高羽玄甲軍中的具甲鐵騎,那可都是能查到身份的,正兒八經的懷朔良家子,祖上世代為兵,清白的很。
思來想去,高羽還是覺得這彭樂怕是個不知道從哪來的什麼亡命徒。
不過高羽自己都是要當反賊的人了,亡命徒他倒是也不在乎。
隻要能為我所用。
“得想個妥善的法子,將他安置,又不能傷其心,終究是主動來投奔我,難辦,難辦……有了!”
高羽換了一身行頭,找到彭樂等人。
十分真誠的表達自己的歉意,“實在是騰不出時間,怠慢了諸位,還望諸位見諒。”
“是我等來的唐突了,況且高郞好酒好肉的招待我等,又豈敢有怨言。”
高羽笑著一擺手,主動詢問,“可有表字?”
“我表字子興。”
高羽點頭後恭維道,“今日校場一試,便知子興勇武非凡,想來手下的弟兄們也不會差到哪去。”
“似子興這般勇武之人前來投靠,我本該授予職務。”
“但……子興寸功未立便授予高位,又恐招來旁人非議。”
“不若這樣,我令子興暫為我麾下捉生將,直接聽命於我,君之部下隨之,不隸屬他人……”
“過些時日我便要送蠕蠕王北歸柔然王庭,此行必有大戰,待到歸來,再論功行賞如何?”
彭樂當然知道高羽這是在試探自己。
他自負本領,對此亦無不滿,隻是開口道,“除卻今日隨我這幾位,還有些許弟兄同樣仰慕高郞,也想來投奔。”
高羽也不問人數,“隻要足夠勇武,盡管前來。”
“那便謝過郎君。”
高羽也鬆了口氣,他也擔心彭樂有意見。
既然能通,那就一切都好說。
他不由笑著道,“若是想要跟我軍中士卒拉近關係,子興亦可帶領眾位弟兄也踢足球。”
彭樂卻說,“今日球場上,某觀看許久,軍主勇武自不必說,隻是某有一事不解。”
“何事?”
“場上之人我觀之都是勇士,這麼多勇士爭一個球,多為不美,何不每人發一球,人手一個,便不需要再行爭搶,豈不美哉!”
這話真把高羽給問住了。
這彭樂怕不是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