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遊戲的楊陽,開門走出了房間,習慣性的四周看了看,入眼的是一片漆黑。等了五六秒,漸漸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熟練的摸索著,到客廳打開了節能燈的開關。房中大亮,他又在四周掃了一眼,確認這裏隻有他一人。
“看來是又來客人了!睏铌栕哉Z道。
從記事起,他就跟其他熊孩子不一樣,早年多病,經常每天都要喝著廉價的感冒藥。山裏農村,不管是什麼病,吃的藥差不多都是那種感冒藥。至今他還記得那藥味,入口有點像白糖,但越含越苦。所以他經常在把藥泡進熱水後沒多久,就把上麵大部分的水喝光,因為藥的苦味都沉到了底下,上麵的是甜甜的糖水。
他所以他經常喜歡一個人蹲在有螞蟻窩的地方看螞蟻,捉一兩隻螞蚱,看著螞蟻們奮力的抬著比他們大上十幾倍的食物,往窩裏搬。
蹲著不動,總比到處跑,然後爬高爬低省體力。
直到有一天,村裏辦喪事吃席,胃口不大的他,早早吃飽就自己到旁邊玩了。蹲著看了不知道多久的螞蟻,然後看見了一雙赤腳,站到了他身前,就差一掌的距離就要踩到螞蟻窩了。
“不要踩到我的螞蟻。”還是小孩的楊陽急忙阻止。
“小楊陽,又在玩螞蟻呢?”這個聲音十分縹緲,縹緲到似乎這個人很沒有力氣一般。
“是呀,你是我們村裏的人麼?可我不認識你呀!睏铌柼ь^,看了看這個陌生人。
“是呀,我家就在那邊呀,你經常到門口的酸角樹上摘酸角吃!
“可我沒見過你呀。”小楊陽仰著小腦袋,十分努力的想了又想,依舊不知道這人是誰。
“見過,但是你沒有見過這樣年輕的我!眮砣苏Z氣有些蒼老,似乎有些不舍,顯得有點滄桑。
這人說完,也沒再理會楊陽,楊陽自然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地上來來迴迴,努力覓食的螞蟻們上。但隻是看到這人繞過了楊陽,但腳似乎一點都沒有著力,自然也沒有腳步聲,更沒有腳印。
這事過去了好幾天,楊陽依舊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幾乎每日都在大樹下看螞蟻的小家夥。一次十分偶然的機會,村裏的劉大奶奶,抱著一本相冊在院子裏的樹下曬太陽。楊陽嘴饞,又爬上了樹,去摘那熟得有些發幹的酸角。劉大奶奶看到之後,自然是擔心這個小家夥從樹上摔下來,哄著他下了樹,自己拿了個竹竿,打了幾顆酸角下來。
這是誰呀?”楊陽小口啄著酸角,看著凳子上的相冊。相冊很小,也很薄,那時候的村裏沒多少人有機會去拍照。
“這是你二叔呀,這是他在外麵讀書,帶迴來的照片。”劉大奶奶手隻是指著照片裏的人,但並沒有落下手指,因為不想在照片上留下指印。
“那上麵那個呢?”楊陽指的是一張合影,這合影背景是白的,一看就是水泥牆上塗了石灰。村裏家家戶戶都是土房子,這樣的牆可是一麵都找不出來。
“這是你大爺爺和奶奶結婚時候的合影!眲⒋竽棠檀葠鄣拿嗣@個小家夥的腦袋,村裏的孩子就屬他最安靜,自然是喜歡的。
“大爺爺不是已經去山上了麼?”楊陽歪著腦袋想了想,前兩天還在席上吃了好吃的肉,大人們都說大爺爺去山上住了。楊陽雖然很小,但卻也知道,這去山上住了,就是死了。
“是呀,大奶奶也會去!
“大爺爺去山上的時候,我見過了!睏铌栂肫,那天似乎是有一個跟照片裏的人很像的人,他還跟他說了話。
“你大爺爺都老了,你看見的肯定是你二叔。”劉大奶奶微笑著,定然是小孩子認錯了人。
這事楊陽並沒有放在心上,想著自己也肯定是見到了二叔。之後又過了七八年,劉大奶奶去世,在席上楊陽聽到了四叔和二叔在爭吵,無非就是關於大奶奶生前的贍養問題。
“咱爸去的時候,你就在外麵,現在咱媽走了,你迴來看兩天,就又要出去做生意,你還有良心麼!”這是四叔對二叔的指責。劉大奶奶一家,就二叔最有出息,但每年隻迴來一次,每次迴來都會帶很多糖迴來,所以楊陽自然是知道的。
“大爺爺走的時候,二叔沒迴來?”此時的楊陽已經有十一歲左右,聽到這話的時候,心中有些奇怪,並未多想,但這句話卻一直在他腦中迴響。
“二叔沒有迴來?那當時我看到的人是誰?”想到此處,楊陽心中一驚,他確實遇到過很多陌生人,甚至都能說上兩句話。但其中有些陌生人,當他問他們是誰的時候,經常會露出一副,你不認識我的疑惑表情。
“每次遇到這樣的人,村裏或是親戚都有人去世!毕胪舜耸拢粴q的楊陽不知道是該害怕還是該如何,隻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周圍的大人小孩們,也隻是認為他難過,並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我能看到他們!睏铌栍謷吡艘谎壑車l現並沒有他說的所謂的他們,隻是發現新裝的攝像頭,好像在嘲笑他一般,紅色的指示燈閃了兩閃。
這一直是他的秘密,就算說出去,也沒人信。隻是每次看鬼片,楊陽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經常會被朋友們調侃,說是臉都嚇白了。
“既然沒有朋友來,那怎麼我還是有一種被人看著的感覺呢?難道是哪個躲著,不讓我看到?”這種事也是常有的,但卻不多,他們總是覺得沒人能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經常肆無忌憚的走動。不過他們也是有原則的,不會太靠近生人。
“不出來,那我走了!睏铌柺⒘艘煌氚罪,又把之前剩下的剩菜往上一扣,就要離開。按理說他這麼一說,肯定就會出現,然後他就會從碗裏夾一粒米放在桌子上。他們臨走前喜歡聞一聞人間的煙火氣息,但節省的楊陽,從來隻會從碗裏摳出一粒米,這是他二十多年不變的待客之道。
“看來最近自己是越來越疑神疑鬼了!睏铌柕攘艘粫䞍,發現真就他一個,就把這事拋到腦後,開始進食。那事情對別人來說是大事,但在他這已經習以為常,已經麻木了。
吃完飯的楊陽,又到外麵轉了一圈,發現確實沒有朋友來,又看了看那新裝的攝像頭,感覺自從裝了這攝像頭,自己好像一直被人盯著,心裏怪難受的。但這攝像頭自己又懶得去摘,今年家裏的老父親外出打工前,從網上五十塊淘了兩個裝的,雖然不知道這家裏有什麼好防的。
重新登陸遊戲,閑湖居周圍的人明顯變少了,看來不是每個人都是願意熬夜的。說起來,這個遊戲也就前麵覺得新鮮好玩,到了現在,他都有些麻木了,想必很多人也是。遊戲中除了不斷的深入,不斷的殺怪外,就好像沒什麼事情可做了,應該說是沒有什麼目標了,時間長了自然就覺得有些無聊。
“也許,那地方能給我點新的樂趣吧!睏铌枔u了搖頭,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現在的他哪有資格說遊戲無聊,作為一個遊戲搬磚人,根本就不是去體驗遊戲的,隻是換了一種方式搬磚而已,說到底還是個打工的。
一腳跨入空間門,光影扭曲之後,楊陽站在了一座山腳之下。這山他還沒上去,不過抬眼望去,山峰高聳入雲,按照他以往的遊戲經驗,這山頂之上,應該還有類似之前寶箱一樣的東西,就是不知道難度如何。
這山上的怪物不多,但很明顯的,難度比之前的那些怪物要高上許多。到這之前,楊陽其實做了很多準備,專門去刷了裝備,提升了自己。但現在麵對這山上的怪物,感覺這些怪物比之前那兩個守護寶箱的怪物還要強上好幾倍。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楊陽終於擊殺了山腳的兩隻怪,但掉落的物品並沒有達到楊陽的預想。兩隻巨牛怪,竟然就隻掉了一件橙裝,這橙裝的屬性,也就跟之前的小怪掉落差不多的屬性,並不能給楊陽帶來提升。
“喵了個咪的,怎麼能這麼賴皮!睏铌枱o奈的搖搖頭,隨手把裝備上架。
“不過,還挺有挑戰性的。”楊陽活動了一下身體,自己並沒有什麼治療技能,他專門也嚐試過,但卻都沒有成功。此時的他經過一番苦戰之後,已經損失了大半的血量,雖然能自然恢複,但卻非常慢。如果要繼續向上走,有可能會被擊殺,強製退出遊戲。
“大不了跑唄!睏铌柼蛄颂蜃齑,發現遊戲裏並沒有嘴唇發幹這樣的設定,所以他這一動作,自然是徒勞無功,無任何效果。
在身後開了一道空間門,楊陽小心翼翼的又拉了一頭巨牛怪。之前是自己大意了,不小心吸引了兩隻怪的仇恨,所以才陷入了苦戰。這巨牛怪的技能不多,攻擊方式也單一,但就是皮厚,技能打上去,也就掉差不多百分之二的血量。這遊戲沒有傷害顯示,對怪物能造成多少傷害,就隻能從血量顯示上去估算。
“我去!過分了!”楊陽一套技能打出,體力已經見底,卻發現自己之前擊殺的兩個怪物刷新了。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怪物的刷新點,所以此時的他要麵對的不是一隻怪物,而是三隻。真可謂是腹背受敵,而且還不是全盛狀態。
左躲右閃,離空間門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楊陽被巨牛怪物的踐踏技能命中,血量瞬間被清空。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別的什麼,竟然保留了一絲血沒有死掉。但這踐踏技能附帶概率眩暈,所以好運的楊陽被眩暈了,下一秒就被另一隻巨牛怪給頂出了遊戲。
“這山上到底有什麼?”楊陽看著進入遊戲倒計時,咬著牙恨恨的說道。二十四小時的限製登陸,他之前並沒有機會體驗,沒想到竟然被三隻蠢牛給擊殺了。
“怪物的刷新時間五分鍾,還這麼強,與以前的三十分鍾一刷比,真是有些賴皮了!
楊陽在心裏複盤著,發現自己要想繼續往上走,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來這遊戲,還是得跟其他人合作,終歸還是個社交遊戲呀!睏铌栃难Y想著,假如有一隊人,每個人都有跟自己差不多的裝備,或許會輕鬆很多。但自己周圍認識的人,也沒人願意玩遊戲搬磚,遊戲中的人他又不知道別人現實中什麼情況,自然是不好冒昧去打擾的。
想起自己好友欄裏僅有的兩個好友,楊陽不禁苦笑。自從上次見麵後,劉雨欣就再沒找過他,對於那個美女,他還是有些許動心的。但自己什麼情況,他還是知道的,雖然賺了不少,但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現在的他,銀行卡裏已經有了八位數的存款,但他總感覺心裏沒底。這錢來得相對來說,真的是太簡單了,哪怕是販毒也沒這麼來錢快的,說不定哪一天它就清零了。所以哪怕自己有這麼多錢,楊陽還是跟以前一樣,過著緊巴巴的日子,不張揚也沒跟任何人說。
以前自己是覺得自己有才,但卻不能把這才變成財。現在這個才變成財了,他又覺得不踏實。這換做其他人,估計已經拿著這錢四處揮霍,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了。
“紙醉金迷?”楊陽想了想,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勉強能看到一些微弱的星光。
“還是平淡的日子好。”
他幻想了一下,發現電影裏紙醉金迷的生活自己並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他還是喜歡過簡單的生活。錢不用多,夠用有點存款就好;老婆不用漂亮,願意和自己過日子就好,生活其實隻要知足就好。
被強製退出遊戲的楊陽,翻了翻之前玩的遊戲,發現沒什麼可玩的,好像也就隻能看看劇。自己這些天,每天隻做三件事,吃飯、睡覺和打遊戲,以前追的劇,突然就囤積了一大堆,F在點開,發現自己有種暴發戶的感覺。
就在楊陽看劇的時候,在某一個不知名的山頂之上,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自這遊戲開服以來最大規模的戰鬥。
鬥爭的雙方都是華夏服兩大公會的人,一方是聚義堂,另一方是王朝。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雙方各有內鬼,總之兩大公會的人,偏偏就是發現了山頂之上那強大的兩隻機械怪物,而且它們身後還有一個箱子。雖然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麼,但能讓這兩個強得離譜的怪守護,想必裏麵的東西必然是十分珍貴的。
“譚如林!你們南方集團真是無恥,竟然偷襲我們的人!”說話的是王朝的會長肖博,遊戲id來自北風的狼。其實他們公會昨天就發現了這裏,今天喊上了公會裏幾乎能在線的五十多個精英,打算啃下這兩隻怪。
“我們無恥,我看是你們無恥,這裏我們昨天就發現了!”譚如林是聚義堂的會長,有戲id一碗水端平。他們確實是後來的,但他也沒說謊,昨天會裏的精英就發現了這裏,所以他才會拉了會裏的所有精英出現在了這裏。
“先不說誰先發現的,但你們偷襲我們算什麼!”肖博很是氣憤,因為聚義堂的偷襲,加上那兩個隨時都能秒殺人的怪物,現在的王朝一方,就隻剩他一人了。
“首先,我們沒有偷襲,第二無恥的是你們!”譚如林這放也沒好多少,相比肖博,他就多了個人。此時那人正把自己冰封了起來,兩邊的怪物正虎視眈眈的在一旁守著,隻要冰封的時間已過,都能想到結局是什麼。也正是這人,為他們兩個爭取到了爭吵的時間。
“沒偷襲我們的人能死那麼快!”肖博其實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人死那麼快,完全是因為怪太強了。但即便是知道,他也不會鬆口,就是硬要給對方扣上一個帽子,為的就是為了在後麵談判的時候能爭取到一些好處。
“謔?那你看我的人也是跟紙糊一樣,難道是你們偷襲造成的?”譚如林一臉的震驚,他們是看對麵的人都被殺光了才上去打的,這肖博竟然如此的不要臉,就硬要給他們頭上扣屎盆子。
“老大,你們別吵了,我要撐不住了!卑炎约罕庾〉哪莻玩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體力一點一點的減少,真可謂是度日如年。本是寄希望自己的會長能想想辦法救救自己,沒想到跟另一個公會的會長吵起來了。
“撐住!”譚如林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人還沒死光,但往前走了兩步之後,又退了迴去!暗任遗苓h了之後你再死!”
“聚義堂,真是講義氣!毙げ┎恍嫉目戳艘谎厶优艿淖T如林,自己也跟了上去。今天這怪是打不成了,那自然是保住小命,日後再徐徐圖之。
他們兩個沒有楊陽的傳送技能,自然是一路清了怪過來的,所以他們可以往迴跑,而且因為時間短,被清掉的怪物也還沒刷新。
“合作如何?”
“不!”
譚如林拒絕了肖博的邀請,兩人此時正忙著圈地建立傳送點。起初他們來的時候,跟本沒想到那兩隻怪那麼強,所以就沒有事先建立傳送點,這也是他們為何不選擇死出去,而是要往迴跑的原因。
“那我們就各憑本事了!毙げ┢鋵嵰膊幌敫T如林合作,要不是這次遇到的怪出奇的強大,他也不會提出合作。
“等著瞧,明天我把人拉齊,裝備獎勵就都是我們的了,你們隻能喝湯,不,湯都不給你們!弊T如林性子直爽,並沒有肖博那般深沉,他在乎的隻是快意恩仇,從不屑於玩陰謀詭計,從心底裏他是十分不想跟肖博合作。
“哼,今天多少人,明天也就隻能是多少人,你我心知肚明。”肖博冷笑,作為競爭關係的兩個公會,彼此都插了不少眼線,自然是知道雙方的實力的。
“我們不差錢!弊T如林伸出食指,搖了搖,示意他們有大量的資源可以購買裝備,到時候武裝出更多的人也不是問題。
“那我拭目以待!毙げ┱f完,就下了遊戲。譚如林不差錢,他作為一個富二代,還有家族支持,自然也是不差錢的。隻不過要跟譚如林競爭,自然就要動用大筆資金,自己還是要去提前打個招唿的。
“切,看誰壓誰一頭。”肖博去申請資金,他自然也是要去申請資金,就是不知道明天會便宜了哪些賣裝備的家夥。
聚義堂無恥偷襲王朝,王朝被聚義堂偷襲!
楊陽閑著沒事,翻了翻遊戲攻略網站,因為探索這個遊戲的熱度第一,所以一些帖子和視頻,大多都會被置頂,更別說事關兩大遊戲公會的事情了。
“這是第二個箱子?”楊陽看著畫麵有些混亂的視頻,發現兩大公會衝突的地方,好像不是他經常去的那個有箱子的山頂。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那樣的地方,因為箱子的獎勵實在是太豐厚。特別是紅裝,自己現在也隻有兩件,每裝備一件紅裝,都能給自己帶來質一樣的提升。
假如這真是第二個沒人開過的箱子,那麼自己得到裏麵的紅裝,隻要部位不重複,自己或許就能輕鬆擊殺那些巨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