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叛軍中很多老資曆的北狄胡將,大跌眼鏡,百思不得其解——這不知從何冒出來的阿史那,怎麼吃的這麼深?
很多老資曆胡將不忿,找史思明攛掇找安祿山鬧\/事——咱老兄弟把腦袋別褲襠裏打天下,憑什麼讓阿史那接管後方?
誰知,桀驁不馴史思明,卻絕口不提阿史那的問題,甚至沒有絲毫不滿之意。這讓胡將們更摸不到頭腦。
頭腦靈光的,已然意識到阿史那來曆不凡,必大有背景,大到連史思明都不敢異議的地步,悄悄向阿史那靠攏。
盧言,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就是大唐官員,洛陽禮部尚書,官居二品,宦海半生,更有讀書人的學識和官僚的敏銳,早就暗中投靠了阿史那。
安祿山一死,阿史那順理成章接位,更將盧言定為大燕宰相、文臣之首、朝廷謀主,讓盧言地位陡升。
阿史那瞇縫起眼,眺望天邊,冷笑道:“哦?如何來者不善?”
消息早已傳開,杜預帶領一萬唐軍,正行軍而來,將攻打洛陽。
盧言沉聲道:“雖然杜預隻有一萬唐軍,但此人書生拜將,孤身入長安,以弱勝強,連續斬殺先皇安祿山、史思明,將我朝精銳數十萬盡數葬送,可見其詩詞鎮國之威、才氣破軍之力。他還雄心壯誌,在唐皇前立下軍令狀,一個月掃蕩中原、河北。”
“若我沒有更好辦法,洛陽隻怕也難逃其手。”
阿史那仰天大笑:“好一個布衣杜預,區區舉人,連正式功名也沒有。天下人卻畏之如虎?連你盧言,都怕了不成?你也能詩成鎮國,我洛陽更有猛將如雲、虎賁如雨,如何怕得杜預?”
盧言老臉一紅:“陛下謬讚。雖說我確實有詩詞鎮國,但要說頻率和品質,卻是不如小賊杜預。此子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天縱奇才,竟能屢屢詩成鎮國,令人驚愕又拍案叫絕。”
阿史那冷哼一聲,眼中閃過桀驁冷色:“不過區區一讀書人,縱然天縱奇才,又有何可怕之處?難道還能一人翻了天?”
盧言依舊憂心忡忡:“可如今形勢,對大唐更有利。臣實在擔心。”
“我給你吃個定心丸吧。”
他轉身恭敬道:“有請聖人現身。”
一道黑氣閃現在身後城樓黑暗中。
鬼穀子徐徐走出。
盧言大吃一驚。
他雖沒見過鬼穀子,卻也直覺感到對方深不可測,自己堂堂大學士,麵對此人卻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瑟瑟發抖。
鬼穀子沉聲道:“杜預詩詞之力,我已有法破解,予以封印。百無一用是書生,爾等不必擔憂。”
盧言大喜過望,阿史那也鬆了口氣。
盧言興奮道:“此戰最大的威脅變數,是杜預的詩詞。若謀聖有辦法能封印其詩詞,區區書生,何足道哉?”
但他深深皺眉:“可聖元大陸,聖人之道,詩詞才氣,乃是顯學。上應天象,下接地氣,與日月星辰、國運文脈相連,光是那文曲星之力,就讓讀書人的意誌通過詩書才氣,可直達天聽,影響天象。您就算亞聖,又如何能封得住?”
鬼穀子身邊李斯喝道:“大膽!連謀聖之言,你也敢質疑?謀聖算無遺策,可有一次漏算?”
盧言連連拱手,但臉上卻不以為然,心中暗道:“長安,你謀聖便漏算一次,害的我主君安祿山暴斃在杜預手下。”
他隻是不敢說,但誰都清楚他意思。
鬼穀子聲音沙啞,一字一句道:“你作首詩來。”
盧言略略一愣,他滿腹經綸,俯拾即是,一指天上一輪明月信手拈來:“圓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裏外,不有雨兼風?”
夜空中升起一輪明月,都說每個地方都是一樣的月色。哪裏知道遠在千裏之外,就沒有急風暴雨呢?
盧言這詩,純粹處於文人的驕傲,不忿鬼穀子“百無一用是書生”的傲慢,出題刁難鬼穀子。
他才氣上湧,直達九霄,文曲星動,詩詞鳴州。
哪怕盧言不如杜預,能屢屢誕生鎮國詩詞,但也絕非庸庸碌碌之輩。他這首詩“安知千裏外,不有雨兼風”也能改變千裏外天象——此時明月當空,天氣清朗,站在城樓頂,可眺望到千裏外遠處。
隻見遠處風雨大作,雷電交加,烏雲滾滾,遮天蔽日,竟然被盧言這首詩改變天氣,眼看要下大雨。
盧言麵有得色,搖頭晃腦。
詩成鳴州,才氣才是聖元大陸第一力量、第一規則。
哪怕你是謀聖,又如何能擋得住?
但盧言猝不及防,聽到鬼穀子低沉沙啞聲音響起:“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反以觀往,覆以驗來;反以知古,覆以知今;反以知彼,覆以知己。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來今,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覆者,聖人之意也,不可不察。”
這是鬼穀子封聖名著【鬼穀子。反應】的原文。
乃是鬼穀子畢生所學、縱橫捭闔術的精華,聖人之言。
他雙手擎天。一股玄而又玄、詭詐奇詭、變化莫測之氣,從鬼穀子大袖中衝天而起,化為龍形,直衝九霄雲上。
天空,風雲乍起,千裏變幻成一道萬裏風雲,碩\/大無比的八卦形狀,驟然形成。
陰陽八卦,徐徐轉動,幹擾天機,擾動才氣。
月光黯淡,星光遮蔽。
哪怕文曲星的星光再盛,也無法穿透謀聖鬼穀子親自布置的八卦玄陣,被紛紛擾動,才氣漸漸散去。遠處的風雨之勢還未落下,已然雲收雨住,煙消雲散。
盧言大吃一驚,失聲道:“這,這是?聖人之意?”
鬼穀子身邊,李斯傲然道:“聖人之意,不可不察。便是深不可測的天機,我師尊也有辦法能擾動之、誤導之、遮蔽之、蒙蔽之。”
另一弟子甘茂冷笑道:“聖人手段,豈是爾等區區凡人,所能揣測?那杜預就算詩詞再強橫,遇到亞聖,也隻能偃旗息鼓,泥牛入海,到時候就憑真刀真劍,你們胡人自然大有勝算。”
鬼穀子卻仿佛看穿阿史那布置,沉聲道:“此戰,務必將杜預斬殺。”
阿史那一臉尊敬,躬身道:“如此有賴謀聖遮蔽天機,以阻擋杜預才氣破軍、詩詞殺人之力。我必可一戰斬下他人頭。”
鬼穀子點點頭,默然消失。
隻留下呆若木雞的盧言,還在凝視著遠處漸漸消失的雲雨:“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阿史那淡淡道:“謀聖肯出手,從幕後走向臺前,親自對付杜預,有什麼不可能?”
盧言眼中放光:“鳴州詩,都可被謀聖遮蔽天機、消於無形,就是不知杜預若詩成鎮國,謀聖又該如何應對?”
阿史那不耐煩道:“謀聖既然答應出手,自然有妥當萬全之策。你我去殺杜預就好。不必多想。”
他派出傳令兵,秘密聯絡各方。
“杜預,這次洛陽之戰,非要你折戟沉沙、授首於此。”
阿史那冷笑連連。
一場圍繞杜預的巨大\/陰謀,在洛陽暗中展開、布局。
李斯滿臉不解,問鬼穀子:“師尊,之前對付杜預,都深藏幕後。這次為何要走向臺前?”
鬼穀子沉默半晌,道:“文淵閣,荀子已得到魯班藏在妙子寶庫的少正卯至邪文骨。”
“啊?”
李斯、甘茂大吃一驚。
兩人都知道,少正卯至邪文骨對亞聖的重要性,一旦獲得後,又會對亞聖實力產生何等天翻地覆影響?
甘茂失聲道:“那荀子,豈不是快要···”
“不錯。”
鬼穀子凝望著天上一輪圓月,仿佛要將虛無縹緲的文淵閣看盡、看透,譏諷道:“荀子道貌岸然,忠於聖人,以唯一真聖忠實信徒亞聖自居,卻關鍵時刻出手收攏少正卯文骨,更不擇手段連夜煉化,吃相如此難看,想必急於成聖已不擇手段。”
“雖然我篤定,魯班明明得到這文骨,卻棄而不用,必大有緣故,荀子煉化至邪文骨,後患無窮,但短期內他確實有望進入【半步真聖】。”
“我會被他壓製一頭,落入下風。”
“趁他閉關,我要斬殺杜預,以絕後患。”
鬼穀子目光幽幽:“若他出關,半步真聖,我就沒有機會了。”
“可您與荀聖鬥法,為何一定要殺杜預?”
甘茂不解道:“此子雖然經曆安史之亂,名聲鵲起,也終究不過一舉人而已。後起之秀,如何能威脅您?”
鬼穀子閉上眼睛,不再多言。
甘茂李斯知道,鬼穀子不喜歡多說,知趣退下。
鬼穀子獨處,睜開眼眸,目光幽幽:“天機不可測。若非我以卜算之法,探到他身懷異骨,乃是我那個計劃最大的變數,怎麼會非要殺他?為排斥一切可能,我定要斬除一切隱患,消除一切變數。”
大漢、東齊也相繼收到戰報——前線戰事不利,未能拿下河北三鎮。
曹丕暴跳如雷,臭罵張遼徐晃:“安祿山,人都死在長安,叛軍主力慘遭消滅。爾等乘虛而入,攻打後方陣營,卻被什麼胡人阿史那擊敗,不光你們吃了敗仗,連我大漢威風都掃地。按律當斬!”
二將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