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姣姣在高公公的帶領下,從皇宮高高的城牆下麵走過,她抬頭望了望這被城牆框起來的四四方方的天,心中覺得有些憋悶、
但她很快自我安慰道:好在隻是在這裏靜待查案結果的,又不是要在這裏住一輩子,可是要比那些被圈在宮牆之中的嬪妃要好得多!
走在跟前帶路的高公公,用眼角餘光看到林姣姣這副模樣,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到底是小家子氣的草民,沒來過這麼巍峨的皇宮。
真是想不明白,皇上怎麼會對這個容貌受損的女子感興趣呢?
他將林姣姣來到一處靜謐的小院內。
這個靜謐的小院有三座小房,一座是主屋,另外兩座是側房,院內布景和皇家宮殿的富麗堂皇相比,顯得十分簡單,院內隻種了四棵槐樹和少許茉莉花盆栽。
小院整體活動範圍和小四合院那樣,不足五十平米。
小院門口掛著的牌匾上,寫著“清居閣”三個字。
院內隻配了一個穿著草青色衣裳的宮女,負責日常的打掃,隻是門口已經有兩位胡子花白的老太醫在那裏等候了。
“你暫住清居閣,”高公公指引道,“這位是青黛姑娘,有什麼事吩咐她便可!
青黛看上去莫約二十五六,鵝蛋臉上長著一雙細長的瑞鳳眼。
她朝他們行了一個禮,“見過高公公,見過林姑娘!
“你好呀,青黛。”林姣姣不見外地同她打了個招唿。
青黛則是向她福了福身子,並用眼角的餘光好奇地打量著林姣姣,當她目光落在林姣姣左臉那塊巴掌大的燙傷時,不由得暗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忍住沒發出那聲驚歎。
“你且讓太醫們看傷吧,如若事情有什麼進展,我會派人來通報林姑娘的!备吖凰Ω〕粒N著蘭花指指著那兩位老太醫說道,“陳太醫、賈太醫,有勞了!
“不敢當不敢當,恭送高公公。”兩位太醫朝高公公鞠躬送別。
林姣姣在青黛的引領下進了主屋,這才發現這裏還分了外間和內室,外間擺有書架,上麵放了些許書籍,還有座椅、臺炕。
內室則是由屏風隔斷開,裏麵有一張鋪好的紅木床,還有紅木凳椅。
整個屋子裏點著淡淡的檀香,這個味道一下子讓林姣姣聯想到了現代公廁的味道——
林姣姣實在不喜歡這個味道,她試探地看向青黛問道,“那個,青黛,能將檀香滅了嗎?”
“可以的,小姐。”青黛點頭應聲,再次福了福身子,才走向點香爐邊上,將檀香滅了。
林姣姣趁著她滅檀香的期間,將門窗一律打開,通風透氣,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傳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這才像樣嘛!
說罷,她坐到椅子上,伸出上來讓兩位太醫把脈。
兩位太醫小心翼翼地跪在他跟前,分別拿出絲巾鋪在她雪白的手腕上,開始細心把脈。
不多會兒,圓臉的陳太醫把完脈象,並端詳她臉上的燙傷,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林姑娘,你這是剛出月子啊,體內氣血虧空,因此臉上燙傷恢複減慢!
林姣姣笑著點了點頭,心中肯定了這個陳太醫的診斷,此時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老師考核學生醫術那樣,急切想要知道他們這些禦醫的水平是怎樣的。
見長臉的賈太醫不說話,她轉臉問道,“賈太醫,你把完脈了嗎?”
“把完了,”賈太醫連連說道,“在下的診斷與陳太醫一致!
林姣姣點了點頭,擺出了導師考醫學生的架勢:“那你們認為我應當如何調身體呢?”
兩位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中都有些疑惑:這別的女子臉上有燙傷了,第一時間都擔心留疤的問題,大多會極力讓太醫出一些祛疤膏藥,促進恢複。
可這女子似乎並不在意臉上的燙傷,反倒問起他們應該怎麼調養身體了。
那副架勢,與其關心自己的身體,還不如像是在考他們。
陳太醫見林姣姣這樣問,隻能將調養氣血的方案給說了一遍。
林姣姣聽著聽著,卻擺手說不對,並提議道,“人參應當減量2錢,當歸增量4錢,阿膠可放可不放,我吃多了阿膠容易流鼻血,紅棗入藥倒是沒問題,其實還不如我多吃幾塊豬肝!
“這……”陳太醫愣了一下,他拿出筆和紙記錄下林姣姣的提議,然後又對照自己的方子看了半天,忽然發出讚歎,“妙哉,妙哉啊!
賈太醫連忙將腦袋湊過去看,他們開方幾十年了,當禦醫也有幾十年了,可第一次碰到患者自行改方的是第一次!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了!
但皇上那邊吩咐下來了,這位林姑娘是宮中貴客,不可懈怠,甚至還囑咐了如果她要自己開方子,也可以聽她的。
賈太醫覺得自己太醫的權威遭到挑戰,可他敢怒不敢言,隻能聽林姣姣的來。
林姣姣說著指了指左臉上的燙傷,“至於臉上的燙傷,我不需要什麼祛疤消痕的膏藥,你們給我找來一小罐獾子油,獾子油治療燙傷最好不過了,另外再給我一壺高度燒酒就行,我會自己清創、擦藥!
“不過我身上還有一些燙傷,”她看向低頭站在一旁的青黛,提點道,“倒是還需要青黛幫我處理!
“是!鼻圜禳c頭應道。
“那小們先迴去抓藥——”兩位太醫正要退下,卻再次被林姣姣叫住了,“等一下,抓好的藥包,無須你們煎煮,青黛你直接領藥迴來清居閣,我輕點過後,教你如何煎煮!
“是!标愄t應了點來,還不忘問道,“林姑娘,可還有別的吩咐?”
“暫時沒了,謝謝你們!绷宙f完打了個哈欠,她這幾天一直因為白芷被燒身故的事情,一直心力交瘁睡不好。
加上昨天自己擅自行動,給許霄府上廚娘打點,給投了河豚毒素,又折騰了一整宿,天一亮還過來擊缶鳴冤,她此時此刻覺得自己困乏極了,急需休息。
她打著哈欠,踉蹌著走向床鋪,青黛見狀,急忙過去幫她寬衣,解開發髻,服侍她睡覺。
兩位太醫見她去睡覺了,確定沒有其他吩咐了,這才從清居閣退出。
“咱們啊,這是遇到行家了!币蛔叱銮寰娱w,陳太醫便低聲和賈太醫說道,“獾子油治療燙傷,古籍上就有記載,不過這皇宮貴人人人皆看重容貌,不曾關注何物能讓傷口快速療愈,反而關心的都是會不會留下疤痕的問題!
“民間鄉醫而已,也敢跟咱們賣弄上了?”賈太醫卻是心中不爽。
其實他心中清楚開方被修改後,更適合林姣姣的現狀,可深感自己權威遭到挑戰,而且還是被一個不經人事的年輕女子所挑戰,他心中憋著一口悶氣,難以舒展。
“何事讓賈太醫如此生氣呀?”這時,一個慵懶高貴的女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兩位太醫一抬頭,便見到了通身珠光寶氣的玉妃娘娘。
玉妃娘娘坐在轎攆上,身穿一身碧色妃子禮服,頭上裝飾著金鑲玉簪子,發髻上還插著一直白玉步搖,和她雪白的肌膚十分相稱。
她聽說皇上剛下朝,便叫小廚房做了點心去養心殿,不曾想到半路上碰到兩位太醫。
尤其是賈太醫,那是她一手提拔上來,專門給自己瞧病的,他如今這麼生氣,想必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並非要事,並非要事!标愄t急忙說道,並拉著賈太醫行禮,“見過玉妃娘娘,玉妃娘娘鳳體安康!
“玉妃娘娘鳳體安康!辟Z太醫跟著行禮,隻是他被自己的上司陳太醫壓了一頭,心中仍舊不爽。
可現在在玉妃娘娘跟前,他仿佛找到靠山了一般,直接開口答道,“方才我們剛從清居閣出來,那女子鄉野中人,竟改了我們太醫開的方子!
“哦?我怎麼不知清居閣竟來了新人?”玉妃娘娘坐直了身子,一雙畫著遠山黛的眉眼微皺,朱唇輕啟,“皇上何時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