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居閣中,兩人相互攙扶著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來,歇息了好一會兒,才將氣息調勻了。
“我果真要去太後那裏領罰麼?”林姣姣緩和過來後,從裙邊撕下來一塊布條,給自己包紮了手掌上的傷口。
“應當不是為了罰你,才叫你過去壽康宮的。”青黛說道,她看見林姣姣那割傷不淺,隱約可看到裏麵的粉色嫩肉,鮮血正從傷口汩汩流出,布條一下被鮮血染紅了。
林姣姣聽到這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屋內暈倒的三人,心裏正琢磨怎麼處理這暈過去的三人。
青黛進屋拿了一個藥箱出來,幫她重新包紮傷口,並開口解釋道,“林姑娘,放心吧,來傳太後懿旨的公公,是小鄧子,我們曾經在禦前共事過,小鄧子常常跟我說,太後威儀萬千,非是不講理的人。”
見林姣姣一臉的不解,青黛繼續說道,“小鄧子方才見到我這幅模樣,大致是清楚有小主過來找茬了,所以就先趕迴去稟報情況了。”
說著,她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笑容,仿佛迴憶起從前共事的時光:“小鄧子性子謹慎,不比我這般,有事就硬扛。”
林姣姣看到她眼中透出一絲光亮,大約猜到她和傳話的太監關係不太一般了,她想起宮中對食之說,不過並未點破。
她倒是欣賞青黛的性格,想到那天秦淵過來地時候,對青黛說話並沒有沒有那麼頤氣指使,說明秦淵也是欣賞青黛的性格的。
更況且青黛是為了護著自己,才被屋裏頭躺著的那三人欺負的,便氣得攥著拳頭說道:“不硬碰硬的話,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吧!”
青黛看著林姣姣,倒是覺得她與自己有相似之處。
不過不同的是,自己終究是宮女身份,低人一等,許多事情不敢做的,而且林姣姣明顯不清楚後宮規則,下手起來就沒輕重了。
想到她幫自己出了氣,青黛一邊給她包紮好掌心的傷口,一邊從心裏打定主意:以後就跟定林姣姣,伺候她一輩子!
倆人相互看著對方,越看眼中越是充滿欣賞之意,正所謂是相見恨晚,林姣姣想道:倘若她生在現代,必定會成為自己的好閨蜜!
這時,外頭再次傳來小太監扯著嗓子的高唿,“太後駕到——”
青黛一聽太後來了,顧不上那麼多,急忙拉著林姣姣走到清居閣門口下跪,迎接太後。
林姣姣雖然已經見過皇上了,可之前兩次相遇,都並非什麼正式場合,所以無所謂禮節。
像這樣在皇宮當中迎接大康王朝太後的事兒,這可是第一次!
而且剛才青黛口中所說的太後,聽上去不是那種不辨黑白的人,她從心底升起一絲尊敬,學著青黛的模樣,垂眸跪拜在地、行覲見太後之禮,“拜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一道雍容華貴的聲音從她們上方響起。
未等林姣姣起身,便有另外一個婦人急急向前,一把扶起她,“我未來的好兒媳,可算見著你了!”
這是宋母的聲音!
在皇宮中見到熟人,林姣姣激動得差點就要跳起來直接起飛!
她抬起頭來,看到熟悉的麵容,眼中的驚喜言益於表,“伯母,你怎麼來了?”
宋母一見林姣姣,恨不得上去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可林姣姣抬頭的那一刻,左臉上的燙傷一下倒映在她瞳仁之中,霎時間宋母心中升起一股難過和疼惜之意,眼底罩起一股淚霧,“林姑娘,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怎麼都不同我說一聲?”
說到這裏,宋母氣從心來,“都怪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不能護住你,還差點叫你被大火燒死!
“不怪宋士傑,”林姣姣訕笑了一聲,心想宋母應該還不清楚,她和宋士傑要解除婚約的事情。
不過現在太後在此地,怕是不方便直接將這話說出口,於是她攙扶著宋母,招唿她進去坐坐,“伯母,你怎麼進宮來了?”
可站在一旁的太後看到自己手帕交這般憐惜一個臉上負傷的年輕女子,嘖嘖稱奇了起來。
“茹娘,哀家說你怎麼這麼火急火燎進宮,原來不是為了見我,也不是為了給你那兒子看病治傷,而是為了來看你未來的兒媳呀!”
青黛守在一旁,心中暗暗驚訝:這林姑娘真是對後宮禮節一點都不懂!連太後都不招唿,先去招唿宋母了!
而且皇帝對她動了心,本以為她能順手推舟,不日就能封寵妃,可她就連皇帝和自己的媚藥都給解開了。
原先以為是她對皇帝無意,原來是跟宋家早有婚約在身啊!
林姣姣卻從太後的話中,直接聽出了重點,“宋士傑他怎麼啦?是傷口崩開了嗎?”
她問著話轉臉看向太後,卻一下被太後的容貌驚豔到了!
隻見太後身穿一襲紫紅色鳳袍,頭束烏紗高髻,上綰著兩條金步搖,麵如美玉,目光中帶著一絲略帶調侃的慈祥微笑。
雖然太後的眼角有了兩條細紋,可仍舊能看得出年輕時候的風采,而且現在即便上了年紀,那也是威儀萬千!
剛才自己怎麼這麼蠢笨,竟然忘了招待太後,讓太後上座!!
林姣姣感到心中萬馬奔騰,連被馬兒踩死的心都有了!
她麵上保持著平靜,朝太後再次福了福身子,畢恭畢敬地說道,“民女林姣姣拜見太後,讓太後見笑了。”
太後微笑道,“不必拘泥,我竟不知這宮中新來了的可人兒,若是知道了,必定早早過來見一見。”
“太後過獎了,民女隻是因為涉嫌冤案,為配合調查,今日中午才入的宮。”林姣姣再次福了福身子,並給青黛遞了一個眼神。
青黛心領神會:林姑娘這是叫她務必拖住太後和宋母,不能讓她們進了屋,見到那三個暈倒在地的人!
她機敏地將太後和宋母引入院中:“太後,現在秋高氣爽,落英繽紛,這天邊的雲彩好似著火一般絢麗,不妨就在院中品一品茶,賞一賞秋景吧?”
“哎呀,我沒有心思賞秋景,林姑娘,士傑今日發了高燒,是被他的下屬背迴府中的!”宋母卻是焦急了起來,“你快想想辦法吧!”
“他發燒了?”林姣姣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明白過來了:宋士傑前兩天傷口才剛拆線,可昨晚淋了一晚上的雨,又接觸過許霄身上的汙穢,怕是感染了!
“別怕,我寫個兩個方子的,”林姣姣一遍想著用藥,一邊說道:“一個是泡浴,一個內服的,先泡浴再內服,青黛,給我準備筆墨。”
“是。”青黛進屋去拿筆墨紙硯,絲毫沒有注意到屋內昏迷的慧貴人動了動眼皮,即將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