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除了天空中微弱的星光，就隻剩下兩人特製帽子上的火光了，雖然他們都看不清地上黑色東西的外形，但是任務簡報寫的很清楚，在仙人掌果實結出的晚上集體出現，必然是紅巖行軍蟻。


    這種東西生活在地底的洞穴中，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依靠食果蝙蝠的糞便為食，白天龜縮於巢穴之中，全身收縮聚集在一起，如果不注意觀察，完全就是和環境差不多的紅色巖石。


    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時候，例如極少數的降雨時，它們會從洞穴中湧出來收集雨水，或者是現在，仙人掌果實成熟的時候，它們也想品嚐這種美味！


    但對於林凡和楚歌此時已經頭皮發麻汗毛倒豎，這種是無孔不入的危險，比巨獸的衝擊更令人毛骨悚然！


    紅巖行軍蟻的顎部極其鋒利，能夠輕易撕碎鋼鐵，遇到獵物時會迅速將其包圍，用唾液裏的毒素麻醉獵物後，再用強大的頜骨將其撕碎並吞食，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它們數量的龐大，生命力頑強，移動還極其迅捷，比藍星的蟑螂可怕萬倍。


    兩人一起用力蹬仙人掌，讓梯子的迅速朝相反的方向栽下去，他們也憑借這個反作用力和地上的紅巖行軍蟻群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便奪路狂奔！


    楚歌化作一道紫色電光咻的一下躥了出去，將林凡遠遠的甩在身後，林凡雖然也拚盡力氣加速還使出了化作銀影突進的空洞能力，但還是稍微慢了一些也短了一些，周圍的黑潮已經合攏，他不能再往原定的方向去了。


    因為一旦他踏入黑潮中便會被頃刻溶解，紅巖行軍蟻的毒素會讓你感知不到痛覺，在幾秒鍾林凡就會被蟻群吃的連骨架都不剩，那些東西連金屬都能輕易啃食，如同流淌的酸液池！


    林凡此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在黑夜與黑潮中尋找一絲空隙，但紅巖行軍蟻數量太多了，他現在隻能不斷的飲鳩止渴，直到再也沒有騰挪的空間，直到紅巖行軍蟻將他逼上絕路。


    那是在一個突兀的黑漆漆洞口，他掃視著周遭湧過來的紅巖行軍蟻，看了看楚歌逃走的方向，嘴角閃過一抹笑意，閉上眼睛縱身一躍，黑暗的洞穴便將他吞噬。


    楚歌逃出來這片綠洲後，在邊界處等了他一晚上，天亮後卻也尋不到林凡的絲毫蹤跡，料想他應該是葬送蟻腹了。便將六匹駱駝綁成一隊，騎著它們離開。


    “事情就是這樣了”，楚歌拿著報告向監考員口述了當時的情況。


    “好的楚歌同學，我們已經了解情況了，你先迴去休息吧。”辦公室中的無人眉頭緊鎖，臉色蒼白，每個人麵前都有一大堆報告，裏麵的每一行每一頁都讓他們揪心。


    有些隊伍實力和運氣俱佳，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但那畢竟是極少數。大部分的學生都是磕磕絆絆，勉勉強強的完成的任務，甚至還出現了隊員的受傷和犧牲。這對於學生來說可能還有些無法接受，但任何老練些的獵人都對此習以為常，在大環境和平的情況下，空洞獵人是傷亡人數和傷亡率都最高的工作，但收入也是極為豐厚的。


    很多小國家，就靠幾個空洞的產出，便可以維持全部國民的中產生活，可見行業的暴利。


    這些報告被監考員一一匯總，精煉，然後上傳到更高級，從組員到組長再到學校，最後在教育部留檔，跟隨這些人的一生。


    ......


    我到別墅門口取了自己的快遞，不經意間瞥見林大小姐在暖陽下給雪狐梳毛，現在首都的氣溫已經比較低了，而且淨是些陰天，趁此機會我也將兔子趕到了院子裏，讓她也曬曬太陽。


    我將包裹拆開，裏頭是我買的莎草紙，是準備專門用來書寫給梅林娜的迴信的，她的幾封信我都沒迴複，攢到一起了。


    我將一篇篇的散而不亂情真意切的書信謄寫在莎草紙上，然後分別將它們裝在六個信封中，封好火漆，算作六封信件寄出，錢不是這個時候的我該考慮的事情。


    做完這件事後，我就又迴到書房，一邊刷綠泡泡的群聊，一邊翻看空洞獸圖鑒。


    班級群裏的同學都在討論方緋顏成功通過了考核，班裏通過考核的學生大概率也會分到她班上，然後就是談論一些同學的重傷和死亡，有些人暗自慶幸，有些人幸災樂禍，也有些人知足常樂完全不理會這些。


    “方源，來一趟我辦公室吧。”老劉一個電話打過來，讓我過去，但很明顯不是喝茶啊，連他的精神都差了些。


    換了身體麵些的衣服，我才從別墅區往辦公樓過去，迴來幾天都沒出門，飯菜都是食堂專人送來的。但今天一出門，便直觀的感受到了校區的氣氛不一樣了，學校熱鬧起來了，但是安靜的熱鬧。很多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來學校取自己孩子的遺物，臉上盡是死寂和暮氣，無論是什麼樣的家庭，一個能在首都空洞大學的孩子，都是極其珍貴的。


    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但那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讓難道一輩子不去空洞探索嗎？


    或者隻去危險程度低的空洞？去觀光旅遊？


    那他們還來首都空洞大學幹嘛？來鍍金嗎？


    很多事情必須要有犧牲，不是現在就是將來。


    來到這個學校，享受著最好的物質條件，那必要時也要付出最大的代價，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那副對聯這麼說來著？


    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怕死勿入斯門。


    現在就是這麼個意思，放在這裏也合適。


    到了校長室，敲了敲門，等老劉說話我才進去的。


    他斜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非常的沮喪和疲憊，看到我的出現他隻說了句來了“來了”，而且缺乏精氣神，與之前的狀態大相徑庭。


    “老劉你的情況不太好啊，試煉不樂觀？”我也半躺在沙發上，語氣平靜的問他。


    “情況很糟。傷亡率接近百分之四十，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二十。”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重重的歎了口氣：“這都是聯邦的未來啊，可就是一個疏忽，就葬送了性命。很多隊伍整隊人都沒能迴來。”


    “傲瀾重傷，閆行重傷，趙杉重傷.......這些人還算是比較好的，休養一段時間並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


    之後老劉又念了死亡名單，每念一個名字，他的哀歎就重一分，我不知道他看了多少遍這些報告，但這些名字他居然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將失蹤者的名單遞給我，讓我自己看看，他已經沒辦法再念了，不是沒力氣了，而是難以承受這種痛苦的打擊。


    我翻看這份報告，將名單從上到下一個一個的看過去，裏麵大部分人我都不認識，我也不像老劉有作為校長的特殊情感，隻是突然覺得我所閑庭信步的空洞是如此的危險，空洞獵人一不留神可能就永遠留在裏麵了，而我有歸還魔法在，從來不擔心這些事情，就像在家門口露營，極其的割裂。


    但直到我看到了一個名字，林凡，瞬間我眉頭緊皺。


    林凡失蹤了？


    老劉給我的報告裏的這些名字，幾乎就是延遲的死亡名單了，在空洞裏脫離了隊伍，又沒有物資的情況下，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這可是我認證過平平無奇的人，別人會死我相信，但林凡會死，我是完全不信的，這劇情，他不會又要撿寶了吧？


    “我能看看林凡那一隊的詳細報告嗎？”我拍了下老劉說道。


    他站起身來，在那一大堆文件中準確的抽出了林凡那一隊的報告，然後遞了給我：“你看看吧，林凡和你關係好，他確實是失蹤了，或許他真的沒死，但楚歌把物資全帶走了。”他這句話極其不屑，顯然對楚歌的做法嗤之以鼻。


    我沒有發表什麼意見，隻是平靜的接過文件，然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他們一隊十多個人，因為未知空洞獸導致了除了林凡和楚歌兩人外，其餘隊員全部死亡。


    林凡也太克身邊人了吧？天煞孤星轉世？


    報告是楚歌寫的？就她一個人活著迴來了？


    我不相信這份報告。


    楚歌我見過，冰山美女，但和柳如玉混在一起，我沒辦法對她有任何好感，這件事情我不太相信。


    “我去一趟吧。”


    “你要去找林凡？我知道你們感情好，但是探索空洞是會有犧牲的，你要看開些。”他在安慰我，但他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得找到林凡，要是他真死了，我就再也不相信平平無奇了，但他要是沒死，我說不定能撈到點什麼呢！


    “如果你真的要去，那我安排一下吧，一個好漢三個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