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真難聽,白瞎了姑奶奶一番情意。”
白玉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負手將地上的一塊石子踢飛,她才哼了一聲,“把寨子給你,我當然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你得幫靈兒找迴她父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嗯?”
李辰皺起了眉頭。
他原以為,是白玉香想要求自己做什麼事情,才肯付出這樣的代價,把寨子都給了自己。
卻沒有想到,居然是幫林靈兒找迴她父親?
“怎麼?你怕了?”
白玉香揚眉望向了李辰。
“激將法,對我沒有。我是在權衡得失。”
李辰淡淡地道。
“不是,合著你把這事兒當成生意去做了?”
白玉香秀眸一瞠。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就是一場生意。隻不過,有時候交換的是情感,有時候交換的是利益。”
李辰淡淡地道。
“你簡直活得像個有思想的鐵人,連你的邏輯都透著冰冷的味道。”
白玉香咬了咬銀牙道。
李辰不理會她話裏的譏諷,隻是皺眉問道,“你和林靈兒倒底什麼關係?讓你甘願為她做這一切?”
“林叔叫林玉楓,也是關外有名的鹽商。
我自幼與靈兒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尤其我父身亡後,林叔待我如親生女兒,如果不是林家,我怕是早已饑寒交迫死在街頭。
而我之所以能成氣候,且能複仇成功,也是靈兒暗中資助。
所以,就按照你剛才的推斷來吧,我把寨子給你,你幫靈兒找迴他父親。
這也算我還靈兒一個人情。”
白玉香迴憶往事,眼神悠然了起來。
“女流之輩,卻比一般男兒仗義。”
李辰看了她一眼,緩緩點了下頭,“林靈兒的父親,是怎麼出的事?”
他再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答應了?”
白玉香大喜過望。
“迴答我的問題。”李辰依舊直切主題。
“你有點兒太不近人情了吧?”白玉香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這才繼續說道,“林叔在三個月前去東海邊的金州鹽田進鹽,但現在一直未歸,生死未卜。
靈兒也多次與我帶人同去金州鹽田進鹽,打探林叔消息,卻隻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三個月前有貊族人見北莽西胡起兵攻打大衍,也伺機做亂,那邊的守軍和貊族人打成了一片。
當時戰事突起,連鹽田都被搶占。雖然守軍最後成功奪迴了鹽田,但那些鹽夫全都被擄走了,包括當時在鹽田的許多人。
而當時就在鹽田的林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很懷疑,林叔是不是也被當成鹽夫被搶走了。
可現在那邊還在打仗,根本無法進入貊人地域。
靈兒心憂父親,整日以淚洗麵,我無能為力,深感痛心。
李辰,如果你真能幫她尋迴父親,那,別說這寨子,就連我和靈兒,都可以嫁給你,甚至這鹽鋪以後都可以是你的。
畢竟,林家就這麼一個女兒!”
說到這裏,白玉香抬頭望向了李辰,眼神中再沒有調戲和戲謔的神色,有的隻是無比的堅定。
李辰思忖了一下,“你覺得,林靈兒的父親還有生存的希望嗎?”
“有!而且希望很大!”白玉香重重地點頭,“因為貊族人搶的都是手藝人,林叔會製鹽,並且很有領導能力,頭腦也十分靈活,可以領著那些鹽夫製鹽,貊人缺的就是這樣人才。
所以,林叔有很大的幾率還活著。”
“好,我答應你。三個月後,入冬之時,我帶人去貊人地域搜救林玉楓!”
李辰毫不拖泥帶水,一點頭,答應了下來。
“啊?你真的答應了?”
白玉香大喜過望。
原本她以為還要跟李辰有一個來迴拉鋸的過程,甚至她已經想好了,實在不行,那就,那就今天晚上以身相許吧,也不用什麼八抬大轎抬自己過門了。
連人帶寨子都許給了他,他是不是就能答應自己了?
可沒想到,李辰居然直接答應下來了!
“嗯,這樁生意,我做了!”
李辰點頭道。
“那,能不能不要三個月那麼久?我怕遲則有變……”
白玉香小聲問道。
“知道為什麼要三個月麼?”
李辰淡淡地問道。
“為什麼?”
白玉香一怔。
“因為他們是一群廢物!
而我要做的是,三個月將,將一群廢物練成良材!
唯有如此,才有救人的可能!
否則,靠我一個人,你覺得能成事麼?”
李辰一指程廣他們。
白玉香眼神油然望了過去,結果就看見才跑了七八圈兒,香寨的整個隊伍稀稀拉拉的已經拉成了一條幾乎首尾相連的長線。
很多人喘得像拉風箱,幾乎要把舌頭都伸出來了。
“原來如此……”
白玉香恍然大悟,重重地一點頭,“我明白了。”
隨後,她將手挽成了一朵喇叭花,“兄弟們,辰辰說你們是廢物!”
李辰一捏眉心,就知道,白玉香正經不會超過三分鍾。
果不其然啊。
“跑,跑起來,瑪德,辰哥說得沒錯,你們這群廢物、廢物,我也是!”
程廣臉孔漲得通紅,辰哥的看不起,簡直就是他們最大的恥辱,務必不能叫辰哥看低了自己一群人!
於是,一群人狂吼怒叫著給自己打氣,咬牙切齒加快速度,拚命地奔跑。
然後,滿院子的黑灰飛了起來。
但李辰的眉頭卻皺了起來,看著地麵的眼神有些訝然。
如果僅僅隻是昨天晚上煉燒屍體的柴草飛灰,也不對勁。
因為這地麵上的土,實在太黑了,甚至踩一腳都能染黑鞋底。
並且,連寨門的牆角都是如此。
這絕對不是飛灰造成的效果。
事實上,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這裏的地麵有些不太對勁。
但忙於和幾個人訓練,他也沒太在意。
現在看起來,卻感覺愈發不對勁了。
蹲了下去,他在地麵上往下摳了摳,直摳到了兩指深,才看到地麵下的黃土。
至於上麵,都是被染黑的土。
看著手裏黑色的土麵,他一下想到了什麼,眼神中驟然間精光大放,“豁”地一下站了起來,伸手揚散了那土。
塵土順著風刮走,李辰轉頭望向風的來處,就看見,那風,居然是來自寨子後麵下方的懸崖!
他深吸口氣,向遠處正在進行摔跤訓練的趙大石幾個人喝道,“拿繩子來!”
現在,他必須要到懸崖下麵去看看,那裏倒底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