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馬蹄裹了棉布,李辰千人的部隊暗夜行軍,前方有斥侯匆匆疾馳而來,在馬上躬身而報。
“報將軍,前方三十裏外,發現鄂金人的部隊,足有萬人之眾。但到了惠州一帶,卻兵分兩路,大股部隊繼續向玉龍河西南而去,卻有小股部隊,大概兩千五百人左右,向正西偏北而去,不知有何企圖。”
“嗯?兵分兩路?”李辰勒住了馬韁,瞇起了眼睛向著前方望了過去,眼神凝重了起來。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已經猜到了鄂金人的戰略意圖,那也是他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
那就是,鄂金人徑直向西的一路,必定會繞路玉龍河後方,從水上發動進攻,前後夾擊,直接將玉龍河打穿。
盡管之前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但他不知道玉龍河會不會因為前方城關那邊壓力過大,而忽略了這邊的防衛工作。
如果稍有疏忽,那玉龍河可就完了!
“鄂金人是不是想繞路玉龍河,從水上發動進攻?”
此刻,身畔響起了梁紅玉的聲音。
李辰轉頭望去,就看見月下的梁紅玉正緊蹙黛眉,擔憂地看著他道。
“是,他們必定是這樣想的。”
李辰緩緩地道。
“鄂金人來自草原,都是旱鴨子,難道他們真想渡河?
要知道,玉龍河可是水流湍急,河麵寬闊,如果不是精擅水性之人,輕易不敢渡河!”
沈半城也策馬與他們並行,皺眉道。
“他們這一次肯定是急了,打發了性子,無論再難,他們也要渡河而擊。
那邊,有準備嗎?”
關天佑也擔憂地看著李辰問道。
“倒是有準備,不過,我擔心雙線夾擊,前方城關壓力過大而導致忽略後方防守。”
李辰凝神望向遠方。
“不若,我們在他們身後發動進攻,直接將他們幹掉不就結了?一千對兩千五,平均一個才打兩個半,優勢在我。”
趙明德眼神兇狠地一握拳道。
“你這是膨脹了啊?忘了自己一千對一千被人打得滿地找牙的時候了?”
關天佑看了他一眼,教訓地道。
趙明德尷尬地咧嘴笑道,“這不是有郡主和將軍在嘛,還怕什麼?”
“打,是必然要打的。不過,不是現在。”
李辰思忖著,眼裏閃動著智慧的火花。
稍後,他向傳令兵喝道,“傳我命令,轉向西北,跟蹤那支小股敵軍,部隊盡量收縮,注意隱匿行跡,不要暴露,隨時做好接敵戰鬥準備。”
“喏!”
傳令兵下去了。
“來,我們研究一下,怎麼打這一仗!
此番,務必不能讓這些人跑了,更不能讓他們打過玉龍河去。”
李辰翻身下馬,拿出了一幅地圖,轉頭向一群人道。
於是,借著火光,一眾將領研究起來這一仗如何去打。
梁紅玉更是滿心期待——沒有親眼見證過李辰是如何創造奇跡殺了超過八千鄂金蠻子的,現在,終於要跟隨李辰,親身經曆這以少勝多的一仗了,她無比渴盼!
或許,那將是永生無法磨滅的記憶!
……
向玉龍河沿途而去,是遼闊的大平原,有一個無名的村子正好位於兩千五百名鄂金部隊行進的路上。
此刻,村中火光衝天而起,鄂金人已經殺進了村中——王上索拉圖有令,隻要路過有人煙的地方,全都要殺光搶光、燒成一片白地,所以,鄂金人正在執行著索拉圖的命令。
不過,村中人倒也甚是警覺,居然發現了有鄂金人的大股部隊來襲,提前拖家帶口地逃走了。
“葛運嘎,這幫大衍的小羊羔們,倒是長了副狗耳朵,居然全都跑了。”
哲克瑟騎在馬上,看著空無一人隻有衝天火光的村子,怒聲喝道。
何景明沉默著,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一個傳令兵馳馬過來,“甲主,發現了那些村民,居然就在右側半邊高崗後的一片樹林裏,大概有四百多人。”
“居然發現這些小羊羔了?哈哈,好好好,我們去殺光他們,讓勇士們的刀頭也見見血!”
哲克瑟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興奮舉起刀來。
“甲主,發現那些村民的同時,還發現了不少身著玉寒關守軍服飾的大衍戰士,大概有五百人左右,正掩護著那些村民撤退。”
那個傳令兵繼續稟報道。
“嗯?”哲克瑟皺起了眉頭來。
五百多人,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如果殺光他們,會浪費一些時間,要是延誤了戰機,也確實是個麻煩。
要知道,高格勒大帥可是同樣眼裏不揉沙子的人,若是耽誤了事情,他有可能會掉腦袋的。
並且,渡河而擊、打穿玉龍河這一功,他必須要搶,怎麼可能讓何景明這個降將專美於前?
思忖了一下,他轉頭望向了何景明,陰陰地一笑,“何山主,之前你也說了,兵貴神速,但這些殘兵敗將如果不解決掉,終究也是個麻煩。
不若,你去解決掉他們吧,順便殺光那些村民。
我則帶兵繼續前進,到時候,你再趕過來與我匯合。”
何景明怎麼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心中暗罵,但表麵神色不動,深吸了口氣,“哲克瑟甲主,既然兵貴神速,那依我看,便別再這裏與那些根本上不得臺麵的殘兵敗將糾纏了,還是繼續前進吧,爭取今天晚上抵達玉龍河東岸,直接發起攻擊。”
“葛運嘎,何景明,你敢不聽從命令?擺清楚你的位置,老子可是來監視你的,一切行動要聽從我的指揮。就算你是山主,但現在這支部隊,是我說了算!
如果你敢不去,就是違抗軍令,我可以隨時砍了你的腦袋!”
哲克瑟大怒道。
何景明微瞇了一下眼,卻並未動怒,隻是躬身叩胸道,“是,哲克瑟甲主。”
“滾過去,殺光他們,不殺光他們,不要迴來!”
哲克瑟罵道。
何景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調轉馬頭,帶走了自己的一千降兵。
“爹,實在太屈辱了,我們不如走吧,何苦受這鳥氣!”
旁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握著拳頭,死死地轉頭盯著遠處的哲克瑟,憤怒地道。
他是何景明的兒子,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