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從儉以為這個數字驚到了朱瀾:“嚇到了?”
朱瀾戰略性喝水:“唔。”
薛從儉也跟著喝了口水:“想我在西疆的時候,邊境百姓勞苦,士兵吃不上飯,何等煎熬。他們卻賣官鬻爵,貪汙受賄。”
朱瀾不吭聲。
這些都是皇家內部的事,她聽聽也就行了。
至於新安公主和太子,將來一旦有機會,她就殺了他們。
“大將軍,我三姐姐還在牢裏。”
她眼巴巴看著薛從儉。
薛從儉突然笑了:“果真善良。你都吃不上飯靠賣菜為生,還惦記著她人。放心吧,今早我已經叫人放了她。”
朱瀾:“多謝大將軍。”
薛從儉把點心推過來:“吃吧。”
莫行雲在外麵敲了敲門:“王爺,該走了。”
薛從儉站起來:“我該進宮了,你改日到我那裏去,有什麼進展,我和你說。”
朱瀾點頭:“好。”
。。。
皇宮內,太後滿臉怒容,要求裕康帝立刻釋放新安公主,新安公主那日吃了大量的蒙汗藥,至今未醒,她很擔心女兒的傷情。
“禦醫說了,牢房陰冷,不利保養。皇上,那可是你皇姐,你小時候,她還帶過你玩。再說了,你讓她交代地窖裏的財物來源,也得等她醒了才行。”
太子也跟著勸裕康帝:“父皇,皇姑姑身子虛弱,牢房骯髒潮濕,老鼠蟑螂橫行,暫且把皇姑姑放出來關押,方便禦醫給她調理身子。”
裕康帝半垂了眼眸,遮住眼底的陰狠:“太子,新安公主巨額財產,你怎麼看?”
太子渾身都出了一層冷汗:“這---兒臣以為,是皇姑姑經營有方----”
裕康帝冷眼看著這個兒子,經營有方,他可真敢說。
當初,怎麼就立了他做太子?
太後說道:“皇上,我和先帝寵愛新安,給了她不少好東西,每年賞賜流水一樣給她,她如何就財產不明了?不就一千多萬兩銀子嗎?哀家還以為有多少。皇上,你連這點兒東西都看在眼裏,莫非你是想私吞公主的財產不成?”
“她地窖裏頭的東西,你趕緊還迴去。”
裕康帝給氣得甩袖而去。
一千兩百萬兩銀子,八百萬兩銀票,大量的古玩、珠寶和字畫,有些他都沒看過。
整個大周一年的稅收,除掉財政、軍需以及邊防和天災之後,也才剩下幾百萬兩銀子而已。
太後把他當成傻子了。
太後交代太子:“你去看看你皇姑姑醒了沒有。她身邊沒人伺候,叫駙馬爺過去伺候她。兩口子還分開關著,也不知道薛從儉咋想的。”
太子拱手:“是,太後。”
地牢內,新安公主單間牢房。
太子冷眼看著新安:“新安,可別裝昏迷了。我知道你醒了。”
新安微微睜開眼睛,看到太子,她有些害怕:“太子來了。”
太子一把抓住新安公主的領子,麵目猙獰地看著新安:“皇姑姑,你地窖裏密封起來的那個小金庫,也被發現了。你真夠可以的,還能想起來這招。那是我的東西,你也敢私藏。你把那些銀票都放在小金庫裏頭,以為能瞞得住?告訴你,銀票和那些金山銀山都被皇上弄走啦,你我都得不到。新安姑姑,都是你作孽。你作假弄傷自己,結果全軍覆沒。那可是兩千多萬兩啊,兩千多萬兩金銀。”
他說到最後,心痛得麵目猙獰,眼睛通紅,似乎能滴血。
那是他多年辛苦弄來的銀子啊。
新安駭然地睜大眼睛,拚命搖頭,似乎不相信他的話。
太子一巴掌扇過去:“皇姑姑,你枉費孤的苦心。孤王的雄心壯誌,這下又要往後拖延。”
新安喝多了蒙汗藥,身上還帶著傷,腦瓜子嗡嗡的:“我的小金庫也被發現了?不可能,不可能---”
太子閉了閉眼睛,多說無益,他目露兇光,突然笑了:“皇姑姑,你就在這裏頭安心養身體吧。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蘇醒。如果醒了,皇上會親自審問你。”
新安公主更加害怕,乞求一樣看著太子,使勁搖頭。
太子丟下她,走了。
牢房內暗無天日,隻有牆壁上一盞油燈忽明忽滅在搖曳閃爍,新安公主盯著那火苗,仿佛看到了死神。
死寂一樣的夜,有人開了牢房的門進來:“公主,你死期到了。”
他嗓音低而淳,低得仿佛耳語,淳得如同烈酒。
是朱淳。
新安公主猛然睜開眼,怒視朱淳。
朱淳淡漠地看著她:“不裝了?公主,我告訴你,你死期到了。”
他說得平淡,平淡得叫新安公主毛骨悚然。
新安公主:“來人----”
朱淳竟然笑了:“別叫了,牢裏的人都睡死了。”
他蹲在地上欣賞新安公主駭人的臉,俊美的臉上平淡無波:“公主,告訴你,你以為我和你睡過覺,那些都是騙你的,每次我都提前點燃迷香,叫人做春夢的迷香。你以為你在和我睡覺,不過是你自己表演醜態。”
“公主,你情人眾多,千人騎萬人壓,你老而鬆懈的身軀,也隻有他們感興趣。我朱淳豈會吃那些畜生的剩菜。”
“你是豬都不想上的母豬,還想和采薇比?”
新安公主抬手就扇過來。
朱淳捏住她的手腕,俊美的臉龐淡漠得如同無波秋水。那雙叫新安公主癡迷的眼睛射出得意的光芒:“你後花園地窖的事,也是我傳出去的。”
“公主,你讓我妻離子散,你讓我蒙辱六年。我朱淳,叫你死。”
“雖然皇帝也會讓你死,但是咱們夫妻六年,我怎麼舍得叫旁人殺你?”
新安公主色厲內荏:“朱淳,你大膽,你壞了我的好事,我弄死你們全家……”
朱淳冷冷一笑,掏出手絹捂住新安公主的口鼻,幾個唿吸之後,新安公主閉上眼睛,一命嗚唿。
朱淳試探了一下新安公主的鼻息,把牢鎖恢複原樣,進了他的牢房。六年磨一劍,如今,他大仇得報。
這是他最好的機會。誰都懷疑不到他身上來。
在皇族人眼裏,他不敢。
因為朱家都攥在皇家的手心裏。
這六年來,新安經常把他鎖起來,他早就練會了開鎖技藝。
今夜有人喂了獄卒蒙汗藥,他們個個睡的死死的,而他沒吃牢房裏的東西,知道太子會叫人來殺新安公主,於是提前動手。
夜依舊安靜,遮掩了所有的黑暗。
後半夜,有黑衣人進了地牢,試探了一下獄卒的鼻息,很滿意地點頭:“嗯,不錯,睡得死死的。”
他摘了獄卒的腰間鑰匙,開了新安公主的門鎖進去。
“公主?”
新安公主毫無動靜。
黑衣人伸手捂住新安公主的口鼻,卻驚恐縮迴手。
新安公主冰涼一片,已經死去多時了。
。。。
裕康帝再次震怒,踢翻了書案:“新安公主本來好端端的,怎麼會死?太子呢,叫太子過來。”
他還沒來得及審問她,她就死了?
那麼多的秘密,他能問誰?
太子和太後都來了,皇後也跟著過來。
太後兩眼哭得紅腫,拉住裕康帝:“皇上,到底怎麼迴事?我的新安怎麼死了?誰,是誰?哀家要殺了他。”
裕康帝問太子:“太子,你最後見到公主,你當時和她說了什麼?”
太子神色哀婉:“父皇,兒臣奉太後之命前往地牢探望公主,當時公主昏迷不醒,兒臣並沒和公主說什麼話就迴來了。”
太後開始大哭:“我的兒,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
裕康帝頭痛無比,給皇後使了個眼色,皇後立刻扶著太後走了。
裕康帝問薛從儉:“你看呢?”
薛從儉說:“獄卒全部喂了蒙汗藥,早上換班的獄卒查房,那些獄卒才醒來。由此可見,有人有預謀殺了公主。”
裕康帝陰沉著臉:“來者不善啊。”
他捏了捏眉心:“暗查。對外就說公主傷口沒有完全愈合,深夜嘔吐無人照顧,嘔吐物堆積在口鼻處,因此窒息而亡。”
“是,皇上。”
裕康帝起身:“頭疼,朕得睡一會兒。”他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什麼:“那個朱淳,放了吧。”
薛從儉沒說話。
裕康帝迴身看他,薛從儉低聲說:“朱淳知曉公主死後,撞牆而亡。”
裕康帝一愣,隨後歎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