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康衣袖一甩:“李公與我大周有功,外孫女竟然遭到這般對待,可憐可歎。也是朕無心管她,是朕失策。”
“新安已經逼著人家兩口子和離,還不放過人家女兒,可惡。也罷,你去找皇後,讓她去辦。”
冽王笑了:“皇兄仁厚。”
裕康瞪他一眼:“不早說,罰你陪朕下棋,你得讓朕兩個子兒。”
冽王:“臣遵旨。”
。。。
朱宅,朱老夫人問婆子:“朱瀾怎麼樣了?還在絕食?”
婆子小聲說:“是,五姑娘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再這樣下去,估計要出事了。”
朱老夫人咬牙:“喂,給她喂下去,不吃也得吃。”
“是,老夫人。”
昨日,新安公主專門派人送信,說朱瀾竟敢去公主府找朱淳鬧事,叫朱家嚴懲朱瀾。還說讓朱瀾進鄭家為妾這件事,誰都改變不了。要不然,她就切掉朱淳一根手指頭。朱老夫人嚇得當即關起來朱瀾嚴加看管。
這一大一小,都是來討債的。
雖然新安給了朱家榮耀,然而,也給了朱家枷鎖。
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因此獲利,受罪的是老三一家人。老三一家為了朱家做出犧牲,這是他們的榮耀,也是他們應該做的。
朱老夫人跟著婆子去了朱瀾的院子,隔著窗子看到朱瀾被粗壯的草繩子捆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她進了內室,站在朱瀾麵前,一戳拐杖:“小混賬,你就是死,都不能死在朱家。要死,也得死在鄭家。”
這樣,朱家就能擺脫新安公主的猜疑,就讓那鄭家去撐這個爛攤子吧。
朱瀾餓得頭暈目眩,聽到這惡毒的話,咬破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祖母,我朱瀾到底哪裏錯了?竟然讓祖母如此嫌惡?我再說一次,你們可以捆我,打我,但是我絕不屈服。”
朱老夫人恨恨地說:“誰讓你是李采薇生的。誰讓你長得那麼像李采薇?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你,我的淳兒也不會如此受罪。你長得太像李采薇,新安公主想到你,就想到李采薇,就會折磨你父親。如果沒有你,你父親就不會這麼累。你父親和你親近,新安公主就會打他,折磨他。朱瀾,你說你有沒有錯?”
朱瀾睜大了眼睛,原來如此。
不是父親不愛她,而是,父親不敢愛她。
她冰冷的心暖了那麼一點點。
朱瀾問:“祖母,如果我離開朱家,是不是父親就會好過些?”
朱老夫人眼角微紅:“朱瀾,隻要你還活著,新安公主就會盯著你,就會磋磨你。所以,你還是乖乖地去鄭家做妾。就算祖母求你,為了朱家,為了你兩個伯父,為了你幾個堂兄和堂姐妹,為了你父親,你就犧牲自己吧。”
朱瀾瞬間熱血上湧,憑什麼?
就憑一個新安公主,就要犧牲她的幸福?
何等無恥的要求。
“祖母,我們朱家沒犯法,為何這麼懼怕新安公主?”
“住口。”朱老夫人怒喝一聲:“人家是皇權,這天下都是人家的。咱朱家一門幾十口子人,不能讓你一個人給毀了。”
朱瀾也急了:“祖母,鄭伯翰此人惡毒,偽造婚書騙我,我寧肯一輩子不嫁,也不去給他做妾。”
啪。
朱老夫人狠狠地甩了朱瀾一個耳光。
驀然門口一聲怒喝:“大膽,竟敢如此對待李公外孫!何等猖狂!”
朱老夫人迴頭一看,不知道何時進來了幾個人。領頭的那個老嬤嬤衣著華貴,雙目冰冷,老鷹一樣看著她。
她身後的幾人,都穿著同樣的衣袍,麵無表情的站在老嬤嬤身後。其中一人喝道:“此乃皇後和太後身邊的賴嬤嬤,還不見禮?”
朱老夫人駭然。
怎麼宮裏都來人了?還是賴嬤嬤?
“奴婢不知嬤嬤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嬤嬤恕罪。”
賴嬤嬤一擺手:“我來替皇後辦事,你等退下。”
“是。”
朱老夫人幾乎是被人架著出了朱瀾的房間,等她站在院內,才看到院子裏滿是宮女和太監。
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和兩個兒媳站在一起。
賴嬤嬤叫人給朱瀾鬆綁,眼裏滿是憐憫。
事情皇後都調查明白了,新安公主嫉恨李采薇,讓鄭家和朱家虐待朱瀾。鄭伯翰為了心上人逼朱瀾為妾,朱瀾不同意,要退婚。而新安公主利用權勢,不允許朱瀾退婚。
造孽啊,看把人家小姑娘折磨成什麼樣?
朱瀾跪在地上給賴嬤嬤行禮,賴嬤嬤扶她起來:“五姑娘,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是李公的外孫,李公乃是我大周功臣,誰敢磋磨你,皇上和皇後就磋磨她。”
朱瀾的眼淚嘩啦就流下來:“謝太後娘娘,謝皇上、皇後娘娘。”
賴嬤嬤歎氣:“行了,要謝就謝李公做下的恩德吧。五姑娘,皇後讓我來問你,你是想做鄭伯翰的正妻,還是想退婚,都由得你。”
朱瀾語氣堅定,兩眼發亮:“嬤嬤,鄭伯翰此人齷齪,不值得托付終身。他為了替楊小姐買宅子,偽造婚書和我談條件,拿了我兩千兩銀票給了楊家,結果銀票被偷,他不經過調查,汙蔑是我偷了銀票……”
她就要告狀。鄭伯翰那家夥現在是官身,自己乃是平民女子,根本鬥不過他。現在皇後來替自己撐腰,她不告狀簡直就是個傻子。
再說,鄭伯翰那種人,在大理寺做少卿,能公平斷案嗎?可別給他機會製造冤案了。
賴嬤嬤越聽臉色越難看。
這件事,他們可沒調查出來。
賴嬤嬤等朱瀾說完,問:“好,我會如實稟告。你就等著好結果吧。”
朱瀾再次給賴嬤嬤磕頭。
朱老夫人站在院子裏,兩個兒媳婦一左一右扶著她,免得她癱倒。
“母親,瀾兒前幾日去找新安公主,莫非新安公主發怒,找到皇後,讓皇後來懲治朱瀾?若是朱瀾惹怒皇家,您可別護著朱瀾,毀了咱們朱家的大好前程。”
“母親,朱瀾可真不懂事,本來咱們朱家安安穩穩的,她一迴來就鬧得家宅不寧。我看,還是讓鄭家早日過來抬人算了。做妾也還不錯,有她口飯吃,這不比餓死還強?”
朱老夫人心煩意亂:“都閉嘴。”
她往日作威作福慣了,嗓門有些大,前麵兩個公公迴頭看來,朱老夫人嚇得立刻低頭看腳尖。
門開了,賴嬤嬤走出來,冷冷掃了朱老夫人一眼:“老夫人,您年齡也不小了,怎麼能做出來責打小輩這種事?”
朱老夫人誠惶誠恐:“對不住,以後不敢了。”
心裏卻在怒罵,你們新安公主不去管,倒來責罵老身?
賴嬤嬤掀了掀眼皮子:“就說說而已?”
朱老夫人一愣神:“老身不明白您的意思?”
賴嬤嬤意有所指:“老夫人,道歉是需要誠意的。您捆了五姑娘,扇她耳光,折辱她,僅僅口頭上說‘不敢’就算了?”
“但是你年紀大了,又是新安公主的婆婆,奴婢也不敢責罰。這樣吧,你這兩個兒媳年輕力壯,眼看著您辱罵小輩而不規勸,實在不孝。來人,掌嘴。”
兩個公公上來,一人對準一個兒媳婦就是一巴掌。
啪,啪。
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捂住臉頰,痛得要流淚。但是頭都不敢抬,淚往肚子裏咽。
這一招,著實嚇壞了所有的朱家人。
老天爺啊,那可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啊。
“再打,打足十次。”
“是。”
賴嬤嬤昂首挺胸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