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話音未落,而薛從儉、和太妃和裕康帝大驚。
活人殉葬這種殘忍的行為早就被廢棄,就連先皇崩都用牛馬殉葬。
薛從儉更是震驚,然而他臉黑,表情微微波動(dòng)一下,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這等事,無論如何不行。她已然如此傷痛,再讓朱淳殉葬,那她必然活不成了。
更何況新安公主本來就是把朱淳搶奪走的,毫無人性。
裕康帝臉色陰沉,和太妃震驚之下,嘴巴微張,似乎還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薛從儉看了看裕康帝和不吭聲的和太妃,也明白他們心中所想,當(dāng)即給太後跪下:“太後仁善,屠殘民命,幹造化之和。且好生惡死,人之常情,捐軀輕生,非盛世所宜有。殉葬之事百年之前就已經(jīng)廢止,豈可從我朝重啟?更何況皇姐尚在,說這些不吉利。太後三思啊。”
裕康帝語氣也不好,本來事情就多,太後又提出來這等不理智的事情,真讓人煩悶。幸好薛從儉率先提出反對,他順著薛從儉的話音:“皇姐昏迷,禦醫(yī)們奮力相救,太子日日過去給皇姐祈福。太後還是暫且不要考慮此事。且等一等再說。”
太後自然是先試探裕康帝的態(tài)度,見他這麼說,也明白他的意圖,反正自己有的是辦法,所謂殊途同歸,她不著急:“好,那就暫且等待吧。”
三人從太後宮裏出來,裕康帝和薛從儉也與和太妃告辭。
薛從儉迴到王府,沐浴之後把玩那個(gè)粉色的碧璽,有金吾衛(wèi)稟報(bào):“大將軍,太妃身邊的王嬤嬤來了。”
王嬤嬤從小陪著太妃,身份不一般,也是把薛從儉帶大的老嬤嬤。薛從儉一躍而起跑到大殿廳堂:“嬤嬤如何來了?可是太妃有事?”
王嬤嬤笑意盈盈看著薛從儉,這是她帶大的孩兒,現(xiàn)在身高馬大的無比威猛,心裏高興:“你母妃能吃能睡,她好著呢。不過,你母妃讓老奴給王爺送個(gè)物件,說你喜歡。”
她推過來一個(gè)小木盒,薛從儉打開一看,卻是和太妃剛才還佩戴在身上的那串小珠鏈。
它靜靜地躺在紅色的綢緞上,白色的晶瑩剔透,綠色的溫潤可愛。
“……母妃把這個(gè)給我?guī)质颤N?不是說母妃特別喜歡這個(gè)?”
“王爺,太妃說王爺喜歡這個(gè),還說如果王爺有喜歡的姑娘,就送給她,她必定喜歡。”
王嬤嬤那雙老眼,盯著薛從儉,仿佛要從他臉上盯出個(gè)洞來。
薛從儉:“……本王自然沒有什麼喜歡的姑娘。不過隨口說了一句,母妃果真小題大做。”
王嬤嬤站起來:“現(xiàn)在沒有,將來也會(huì)有。太妃就等著王爺?shù)暮孟⒛亍!?br />
薛從儉親自送王嬤嬤上了轎子迴宮,自己迴去把玩那條項(xiàng)鏈。項(xiàng)鏈不長,隻有一圈,他拿了皂角浸泡珠鏈,隨後用棉布擦拭幹淨(jìng),裝入小荷包。
等見了她,給她。
她外祖父是大商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那串碧璽她看不上眼,也很自然。
薛從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不容易瞇了幾個(gè)時(shí)辰,天不亮就起來練劍,隨後去菜市場吃早飯。
金吾衛(wèi)們就很無奈。
不知道從何時(shí)起,王爺就喜歡來菜市場轉(zhuǎn)一圈。
明明王府的早飯更美味。
等了一會(huì)兒,菜市場上的人多起來,然而薛從儉吃光了三碗小餛飩並數(shù)根油條,都沒等到朱瀾。
他無奈起身,帶人巡街。
朱瀾昨日買了匹老馬,這種老馬便宜,而且不紮眼。今日她就準(zhǔn)備騎馬進(jìn)京城,去書局聽那些書生說話。
他們的消息都特別靈通。
然而開門就看到申延慶和王九功趕著馬車到了。
“師父,王大哥,你們迴來了。我大姐怎麼樣?我姐夫?qū)λ貌缓茫俊?br />
雙成和李秀秀掀開車簾跳下來,雙成似乎不太敢看朱瀾,忙著從馬車上往下搬東西。申延慶笑著說:“你大姐好得很,你姐夫那人也挺好,待咱們挺客氣。聽說咱們?nèi)チ耍特意從衙門請了假陪了咱們一頓飯。”
朱瀾放心了。
又問:“我大姐有小外甥了嘛?”
李秀秀說:“未曾。不過看你姐夫?qū)δ憬憬隳屈N好,姑娘很快就會(huì)有小外甥啦。”
朱蕓給朱瀾帶了很多當(dāng)?shù)氐男〕裕給朱瀾做了兩套貼身的小衣,朱瀾高興不已。
她沒進(jìn)京城,陪著申延慶說話。申延慶才得知新安公主遇到襲擊,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很吃驚:“誰這麼大膽,竟敢襲擊皇族?”
朱瀾忙著雕她那個(gè)玉佩呢:“聽說大理寺那些官員都忙暈了,但是沒找到任何線索。也不知道我父親怎麼樣了?”
一點(diǎn)兒都不上心的模樣。
申延慶拍了拍屁股:“這麼大的事,老夫進(jìn)城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實(shí)在佩服。”
朱瀾偷笑。
師父,您老人家可沒想到讓您佩服的人就在身邊吧?
“師父,我買了匹老馬,我和您一起進(jìn)京城去。”
申延慶卻說:“你老實(shí)在家裏待著。我去打探消息,你跟著太顯眼。”
他騎了那匹老馬晃晃悠悠地進(jìn)了城,找了菜市場旁邊的茶攤坐下,笑瞇瞇喝茶。
“新安公主……”
他立刻搬了小板凳過去聽。
“新安公主在睡夢中被人捅了一刀,聽說捅偏了,新安公主竟然沒死。”
“怎麼我聽說新安公主被人挖了雙目,割了鼻子?你聽誰說的?你亂講。”
“我亂講?我侄子是新安公主管家兒子的發(fā)小,這還能有錯(cuò)?我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好,你說新安公主死了沒?”
“還沒死,十幾個(gè)禦醫(yī)都聚在公主府,人參燕窩流水一樣送進(jìn)去。嘖嘖,要是普通人家,這人早就死了幾百次了。”
那就是沒死?
申延慶接著聽。
“駙馬爺呢?駙馬爺是不是傷心欲絕?”
“駙馬爺是傷心。聽說駙馬爺當(dāng)日昏迷過去,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夫妻一體,如果公主死了,那駙馬不就成了鰥夫?這一公主府的寶貝都是駙馬一人的。”
“那駙馬爺可不得樂死。這世道三大樂事,升官發(fā)財(cái)死老婆。嗬嗬---”
申延慶搬走了小板凳,接著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