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應答
蘇明卿一連問了三次,眼見幾名重臣都不搭腔,便向一旁侍立的內官使個眼色,示意退朝。
偏此時,從右側踉蹌跑出個單眼皮,小麥色膚,長相平平無奇的青衣男吏,舉著碧玉笏板結結巴巴道:「微臣,微臣有事要奏。」
「你是」青衣小吏有些麵熟,蘇明清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看他是從刑部那幫官員中走出,胸前又是五彩錦鯉補服,頓時猜測:「大理寺的?」
「微臣大理寺少卿俞三省,微臣今日要向諸位大人秉奏一件近期發生在皇城的怪案......」近日大理寺接連遇到失蹤報案後又陸續撤案的怪事,一些富紳家的小姐與公子在夜市後失蹤,但不久又被家人找迴,迴家後秉性大變,但周圍鄰居都力證孩子還是原來的孩子。
據說這幫富紳家的小姐公子們失蹤前都在玄武街夜市看過「雲宮戲」。
「長著翅膀的玄貓在天上飛的奇景,下官是沒見過,但被找迴的失蹤者們,卻都說看到過......還有」男吏絮絮叨叨繼續說。
這點無重輕足的小事蘇明卿耐著性子聽,若在平日定要訓斥這芝麻官小題大做,但今天群臣靜默讓她預感不妙,蘇明卿朝下首的侍衛長顧嵐山使個眼色,顧嵐山便很快從側門離開。蘇明卿頓舒了口氣,隻希望眼前的芝麻官能口若懸河,將時間拖到顧嵐山點齊親兵。
可她尚未舒心太久,便見敞開的大殿門外緩緩行來一人。
來人身量高挑削瘦,白襖勝雪,肩頭卻披了一件在晨輝下五光十色的孔雀翎披風,披風下擺墜七七四十九顆拇指大小的東珠,拖至雪地足有半米長。
雖為男子,他走路的姿勢與身段卻顯出十二分的與眾不同,與這大殿內所有武將不同,男官亦不同,與蘇明卿曾見過的所有男子皆不同。
蘇明卿心頭一跳,拳頭攥緊,渾身血液都湧上頭頂——男人噗通一下跪倒在昭陽殿門口,一言不發,將一冊明黃的懿旨奉舉眉心。
第二章
整個炎國皇宮,隻有兩名男子能在宮中身著墜東珠的尼金雀裘。
一是隱居幕後,提拔蘇明卿上位的太上皇夫。
二就是眼前這位——先皇陛下差點因他遣散後宮諸夫侍,卻未來得及明昭天下,親授皇夫寶印的葉逸葉公子。
葉逸雖未正式取得皇夫之名,但是「皇太女」殿下蘇葉澤的生父,還曾是炎月十二年,三百貴女私下推選的炎京第一美男。
當年暗中對他評頭論足過的京中貴女,現下不少已是朝堂中當權的王公貴胄,葉逸即沒了先帝這座大靠山,又無皇夫名分,自然引人垂涎。
葉逸雖年過三旬,因這十來年在宮中極盡榮寵,風姿尤甚當年。先帝出殯那日他一身素白,頭罩黑紗玉立於朱雀城樓之上,晨風撩動輕紗,露出半隻淚光閃閃眼圈紅透的桃花眼。一言不發,卻已道盡癡情。
因而前段時間分配先帝後宮諸夫侍,輪到他頭上時禮部很為難:
若尊鳳夫之禮,葉逸應被迎入泰寧宮尊為太皇夫,但原太上皇夫沒有絲毫讓出泰寧宮,迴桃花殿頤養天年的意思。
若直接將葉逸重配重臣,皇太女殿下的臉麵又往哪裏擱?
若直接令其殉葬,更無異摔碎傾城美玉,光是想一想,禮部眾官就心口一疼。
似葉逸這種情況,炎國自三百年前炎玉女帝開國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常理來看,葉逸怎麼也算先帝遺鰥,合該位尊鳳夫頤養天年。
但一則先帝去的突然,對這位備受寵愛的公子並無安排。
二則現下整個炎京當權的攝政王蘇明卿是蒙受太上皇夫的提攜才入主的京中,葉逸若得太皇夫尊位,他是皇太女生父,難免要跟新上任的攝政王別別苗頭?
就算他不別苗頭,隻要他一日還在後宮,太上皇夫隻怕也是一日不太痛快。
因此禮部思前想後,便將皮球踢給攝政王蘇明卿。
蘇明卿初來乍到才不管那些彎彎繞,快刀斬亂麻大筆一揮便發了懿旨,將這位有實無名的「鳳夫」納為王府男侍,封號倒比其他男侍要好聽些——安逸郎。
即便如此,這樣的安排對於逸公子本人而言也是極盡羞辱。
聰明人早就為了保留體麵自盡,這樣葉逸於先帝也是一段情深殉節的佳話。
據說當日內官去葉逸的邀月殿中宣旨時,這位炎都第一美男子當場氣撅過去,醒來後果然一腦袋撞了殿中大柱。
可惜呀可惜,他為什麼不用力點,跑快點,再大勁一點,人還沒跑前兩步,就被眾人按住,鬧騰了一番,額頭隻蹭了下柱上金漆,連個疤都沒留。
即沒死成,那就該乖乖當個安逸郎。這廝不知又是受了誰的慫恿,今日竟敢攜那份蘇明卿親發的懿旨,公然在百官雲集時上殿鬧事。
縱然是傻到被人當了槍使,可葉逸此舉,也著實冒犯了蘇明卿攝政王的權威。
今時今日,蘇明卿最急於的就是立威。
想到此處,蘇明卿眸中寒芒一閃,視線緩緩掃過玉階下神色各異的百官。有膽慫恿葉逸上殿的左不過前麵兩排人裏,嗬,今日倒是不必節外生枝揪那人出來。
先把刀撅了才對。
嘴角勾起一絲溫婉笑意,蘇明卿寬大的紫袖一抖,手腕處竟無聲無息隱現半隻黑蛇腦袋,小蛇緊緊纏在小臂上,黝黑蛇頭嘶嘶吐了兩下杏子,由於袖袍遮掩,滿朝文武竟無人能看見這袖中幹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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