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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城裏路上行走的人麵上皆是一片喜氣,冀水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張家自己的院落擺不下桌,直接將周圍鄰居的院子都給借來了,整整齊齊擺了個一百零八桌,把每家每戶的人都安排上了。
冀水城裏酒家飯館的大廚都被張家請來幹活,還有很多擅長廚藝的掌家娘子都自發來幫忙,一時之間,熱火朝天,好不熱鬧。
祝雪嵐本來也想去幫忙,奈何那些熱情的嬸娘壓根不讓她進廚房,她隻能出來看看能不能幫忙搬搬桌椅,這還沒動呢,就發現自己被一群小孩子圍住了。
「漂亮姐姐,我娘說你是仙女下凡,是真的嗎?」
「仙姑!那河妖真的有八丈高,龜背蛇身,有兩個燈籠一樣大的眼睛嗎?」
「那河下麵的宮殿長什麼樣的?河蝦真的能口吐人言嗎!」
「我也想要斬河妖,姐姐,我能不能跟你學術法呀?」
……
數個孩童你一言我一語,纏得她分不開身。
祝雪嵐隻能解釋沒有河妖,都是人們以訛傳訛,隻不過吧,她說實話,孩子們也不相信,甚至還把其中一個說哭了,說她騙人。
她完全不會應付小孩,簡直頭大如鬥。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祝雪嵐眼尖地看到了正站在房簷之下望月靜思的僧人。
祝雪嵐抬起了手就揮了揮,招唿道:「大師!明心大師!」
釋明心表麵上是在望月,神識卻早已繞著人打轉去了,驟然聽到祝雪嵐叫他,連忙將神識收迴,心虛地轉頭望向了她。
隻見女子隨意地將手虛攏在唇邊,朝他高聲唿喚:「你快過來呀!」
僧人茫然地迴望她:「怎麼了?」
祝雪嵐實在是受不了釋明心這溫吞的性子,直接往前邁了幾步拽著釋明心的袖子,把他領到了那幾個小蘿蔔頭麵前,無奈地說道:「大師,他們都很好奇河妖的事情,你跟他們解釋吧!」
釋明心的視線本來停留在女子隨著夜風飛舞,不斷從他麵上撫過的發絲上,但隨著往前走,他又禁不住向下望去,最後停在了拉著他衣袖的那隻手上。
隻是看到,那種柔軟細膩的觸感就會浮現在腦海。
難怪佛言,愛欲莫甚於色,色之為欲,其大無外。賴有一矣,若使二同,普天之人無能為道者矣。1
色心的確是修道最大的阻礙。
那麼多年的苦修,就這樣輕易葬送了,偏偏他還甘之如飴。
終歸是他修為不夠,不配入沙門,無顏麵對佛祖,也沒有資格教化眾人。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才垂眸望著麵前這群稚子問道:「小僧跟你們講佛理如何?」
孩童本來就天性頑劣,哪能忍得了聽佛理,頓時成鳥獸狀散去。
祝雪嵐滿意地拍了拍釋明心的肩膀:「大師,還是你有辦法,早知道我也這樣說了。」
「你說可能沒什麼用。」
「誒?」
釋明心抬起眼眸,耐心解釋:「祝道友長得麵善,很是平易近人,縱然是說佛理,想必小童們也願意聽。」
「噗。」祝雪嵐笑了一下,「大師,你這是在誇我嗎?」
釋明心猶豫了一下,正想開口迴答,就看到有人出來招唿他們進去入席用餐。
祝雪嵐眨了眨眼睛:「好了,明心大師,我們該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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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釋明心說的是對的。
明明她也是修士,可能是她長得麵善,這些凡人就是不怕她。
這些人對釋明心是畢恭畢敬的,對她那是一個熱情,甚至還勸上了酒。
實在推不掉,也就多喝了點,反正以修士的體質,也很難喝醉就是了。
氣氛如此熱鬧,偶然放縱一把也沒事。
想到這,祝雪嵐也不克製自己了,和凡人打成了一團,誰敬的酒都沒推,開心起來,還給眾人表演術法,贏得叫好聲一片。
這一杯接一杯,最後倒是成功地把所有人都喝趴了,但她自己也是有點微醺,腦袋也有點昏昏的。
雖然要是運轉一下靈力,這種狀態也會消散,但這種半醉半醒、飄飄欲仙的感覺也著實不錯,祝雪嵐幹脆就由它去了。
她站起了身,看向了坐在一角的僧人,到處都是熱鬧的,隻有他身側是寂靜清冷的,像是自處一方天地。
這可不行。
「大師,我敬你一杯。」
釋明心本還在靜心打坐,睜眼便見到女子雙頰微紅,往日清透的杏眼裏帶著三分醉意,對他笑得格外明媚。
心不禁就跳快了幾分。
等他迴過了神,已經接過了她手中的酒盞。
看著手中的酒盞,釋明心莫名就想起了她與那惡徒交臂喝合巹酒的那一幕,當時還不覺得有何不對,現下迴想,總覺得那惡徒死得太便宜。
而這樣想的他,應當是要下阿鼻地獄的。
「大師,你為什麼不喝呢?」
釋明心收起了飄散的神思,看向了手中盛滿酒液的酒盞,繼而麵不改色地抬起手,將酒一飲而盡。
反正他犯的戒律多了,也不差這一條了。
隻是釋明心從來沒喝過酒,竟不知道這是如此辣口嗆人的東西。
祝雪嵐隻看到原本清冷自持的僧人在飲了一盞酒後就被酒嗆得滿麵緋紅,連連咳嗽,連眼睛都泛起了點水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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