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晴閨房。
梁歲歲把兩件金線打底繁複牡丹的蘇繡旗袍,和兩盒配套的翡翠首飾,放在梳妝臺。
穆司晴高興得嘴巴都快笑歪了,拿起蘇繡旗袍就往身上套。
相比梁歲歲纖穠合度的骨架,她的身材更豐腴。
梁歲歲按照自己尺寸,給她買大一碼的。
一件金線黑色,一件銀線紫色。
穆司晴穿上後,格外合身。
襯得她那張不算白皙的蜜色臉蛋,英氣中透著嫵媚。
她對著歐式穿衣鏡左瞧瞧右看看,越看越滿意。
猛然轉(zhuǎn)過身,張開雙手一把抱緊梁歲歲,笑容格外耀眼奪目。
“謝謝歲歲,你跟我哥結(jié)婚的那天,我保證穿上它們豔壓群芳,大殺四方。”
滿臉發(fā)自內(nèi)心燦爛的笑,把梁歲歲的負麵情緒衝散了不少。
雖然她已經(jīng)不在意穆宴愛誰不愛誰,但他為了維護梁曼如和梁旭以命相搏的舉動,還是讓她有點不好受。
她就站在他眼前,隻戴了個狐貍麵具遮擋大半張臉,他居然認不出她。
又用三兩句話試探她,實在太荒謬。
她的微微恍惚,被穆司晴捕捉到了。
當(dāng)即柳眉倒豎,問道:“穆宴又怎麼了?”
梁歲歲凝了凝目光,把馬場發(fā)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語氣很平靜。
穆司晴怒了。
“他不是當(dāng)著滬市所有記者的麵宣告他這輩子最愛你嗎?”
“你現(xiàn)在名義上還是他的未婚妻,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帶著梁曼如招搖過市,還為了那個賤人逼你讓步,卑劣無恥到都不想遮掩了嗎?”
“呸,氣死老娘我了,絕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和梁曼如。”穆司晴氣得心窩疼。
連忙喝了口咖啡,壓壓氣。
梁歲歲纖長的眼睫低垂,掩去了眸底的情緒。
低聲問了句:“請?zhí)瓿闪藛幔俊?br />
“我下午剛?cè)ト∞拋恚伊藴凶钣忻陌斯鸺埰返赇佈u作。”
穆司晴從手袋裏翻出幾大疊大紅色喜帖,喜滋滋一字排開。
翻開後,淡金色宣紙,玄黑的墨汁落筆。
左上角一對張嘴脆鳴的喜鵲,寓意喜鵲登枝美滿姻緣。
右上角遊龍戲鳳,寓意龍鳳呈祥恩愛相隨。
結(jié)婚人落款,梁歲歲和穆司野的名字並列。
莊重典雅的正楷字體,周邊點綴了牡丹吐蕊的花紋。
還挺像那麼一迴事兒。
梁歲歲手指輕按,落在自己的名字上,輕輕摩挲,心裏百感交集。
兩個月前發(fā)出去的喜帖,主角是她和穆宴。
兩個月後,卻換成了她和穆司野。
她的丈夫,不再是穆宴,而是他的小叔。
世事實在難意料。
梁歲歲扯唇,很輕地笑了下。
穆司晴拿起請?zhí)咸喜唤^道:“歲歲,喜帖擬定好了,你滿意,我哥也滿意,三天後派發(fā)出去,剩下的,你們都不用管,全都包在我身上。”
“哦,對了,大哥找了韋千裏大師,卜算你們婚期的良辰吉日,最近的日子在下個月初八,還有就是兩個月後的八月初八。”
“下個月初八……”穆司晴拍了下腦袋,忽而靈光一閃:“歲歲你跟穆宴的婚期,選的也是那天吧?”
梁歲歲語氣很淡地“嗯”了聲。
“哈哈哈,那太好了,結(jié)婚當(dāng)天,新娘結(jié)婚了,新郎卻不是穆宴!!!”
穆司晴雙手叉腰,仰頭大笑:“我巴不得明天就是六月初八,盡快看到穆宴那張震驚的狗臉。”
梁歲歲沒說話,隻是很輕地彎了下嘴角。
門外突然傳來女傭焦急的通報聲。
“大小姐,穆少將在樓下,說有急事找你。”
穆司晴拍了拍梁歲歲的手,冷哼了聲:“狗東西肯定是找你的,先晾著吧。”
第二次通報,她還是沒搭理。
直到第十次,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罵道:“狗東西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晚了。”
“歲歲你不用理他,留下來陪我睡,我讓傭人給他迴話,就說我們睡著了,晾他一晚上。”
梁歲歲搖頭:“我今晚不跟他走,誰都別想睡。”
穆宴發(fā)起瘋來,真做得出掀翻穆司晴整棟閨房的事。
她與穆司野大婚在即,她不想現(xiàn)在就暴露了,功虧一簣。
穆司晴把她送到門口:“我就不出去了,看見他那不要臉的狗臉就煩。”
穆司晴提到穆宴,就像是腳底下踩到一坨大的,說不出的厭煩。
“那你早點睡吧。”梁歲歲沉默兩秒,輕而冷地笑了:“我不去玫瑰公館,讓他送我迴梁府。”
走出院子,月朗星稀,梧桐樹婆娑作響。
穆宴指間一點猩紅煙火,迅速扔在腳邊,踩滅,步伐生風(fēng)地快步迎向梁歲歲。
眉眼間揮之不去的燥意,在看見她嫋嫋娜娜站在那兒時,立即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麼晚了,她還留在穆司晴閨房裏,說明她確實陪穆司晴逛了一天的街。
馬場上戴著紅狐貍麵具與梁旭比賽的女人,神似她,但確定不是她。
穆宴煩躁不已的心,徹底安定下來,伸手去攬她的軟腰上車。
梁歲歲不著痕跡地彎腰拍了拍旗袍下擺,避開他的手:“買了兩件伴娘服和兩套翡翠首飾,阿晴很滿意。”
“行,都記在我賬上。”
穆宴視線落在她臉上,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之處。
眸底漾了一抹笑把手收迴,幫她拎起手提包。
梁歲歲則順勢拉開車門,坐到汽車後座。
今晚副官沒來,穆宴不得不坐在前座的駕駛位充當(dāng)司機。
他偏過頭,深邃眸光穿過真皮座墊高高的靠背,凝了眼她。
黛青色纏枝玫瑰旗袍,領(lǐng)口繁花香蕊點綴了幾顆翡翠玉扣,襯得她那張明豔動人的臉龐,越發(fā)豔光瀲灩。
實在漂亮的沒話講。
無可挑剔的眉眼,皮膚晶瑩剔透,一笑一顰,都能輕而易舉勾走男人的魂。
下個月初八,他就能徹底擁有她。
光這麼靜靜看她,什麼也沒做,穆宴就覺得心尖兒酥癢。
甘願傾盡所有,隻為博她一笑。
難怪姆媽總是不輕不重地刺他,迷情障目把梁歲歲捧上天,遲早有一天會死在她身上。
姆媽實在過於憂慮。
他捧著一顆真心愛她,比任何人都愛她,她怎麼舍得他死?
“歲歲,我們迴玫瑰……”
話未說完,被梁歲歲一口打斷:“我姆媽身體不適,我要迴去照顧她,先迴梁府。”
溫媛明天的四十壽宴,她沒說,打心眼裏不想請他。
穆宴笑著應(yīng)“好”。
這些年,他從不勉強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剛要發(fā)動汽車,車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有道熟悉嗓音,氣喘籲籲喊道:“阿宴,你等等,先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