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如滿臉得色,走進病房。
為了方便照顧,她跟穆宴求了個話,讓他安排蘇雪媚和梁旭住在同一間病房。
蘇雪媚腰部打了夾板,隻能平躺在病榻上,躺的腰酸背痛。
梁旭渾身上下也被白紗布包裹成蟬蛹,隻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廓。
梁曼如把水果和點心塞到兩人手裏,迫不及待開口:“姆媽,阿旭,我剛才買水果迴來,看到梁歲歲跟穆司野拉拉扯扯,差點親上了。”
蘇雪媚一驚,手裏的士多啤梨差點掉在地上:“梁歲歲那個小賤人,勾上了少帥?”
梁旭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什麼少帥,那就是沒混上一官半職的廢物,連姐夫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話是這麼說,再廢物,那也是穆大帥的親生兒子。”
蘇雪媚嫵媚的眼睛瞇了瞇,想的更深遠:“萬一梁歲歲憑著那張臉把穆司野迷得神魂顛倒,娶她進門,她就能頂著少帥夫人的名頭,踩在我們一家人頭上作威作福。
到時候,梁家是阿旭說了算,還是梁京淮那個小兔崽子說了算,還真說不準。”
“那就讓她嫁不成阿宴,也嫁不成穆司野。”梁曼如狠厲勾起唇。
梁旭三下兩除二啃完兩個士多啤梨,目露兇光:“梁京淮打的我差點丟了半條命,此仇不報枉為人!阿姐有什麼好辦法?”
“阿宴深愛梁歲歲,很大一部分,是喜愛她的潔身自好,那就讓阿宴親眼所見,梁歲歲表麵冰清玉潔,骨子裏卻是個勾搭野男人的浪蕩貨。”梁曼如清秀的小臉,閃過陰狠。
梁旭咬牙補充:“能拍到她們兩人鬼混的照片,那就最好!”
梁曼如心思一動:“我上次在王開照相館花高價請的照相師傅,很擅長偷拍。”
“那就再花錢請他偷拍!不僅要讓穆宴看到梁歲歲勾搭野男人的現場,還要讓更多人看到。”蘇雪媚冷笑著,一錘定音。
“老爺最看重名聲!到時候,梁歲歲名聲爛臭,就隻有被穆少將和穆夫人厭棄,被老爺一腳踹出梁府,還有溫媛和梁京淮,統統滾蛋!”
“梁歲歲嫁不成姐夫,阿姐就是板上釘釘的少將夫人。”梁旭望著梁曼如,眼神一亮:“阿姐,到時候別忘了吹吹枕頭風,讓姐夫在軍政府裏頭,給我安排一個高高在上的官職。”
“阿旭放心,隻要曼如開口,穆少將有求必應。”蘇雪媚揚眉吐氣道:“到了那天,我們全家跟著曼如雞犬升天。”
光想想,就讓人興奮得不得了。
梁曼如眼波流轉,也跟著得意地笑了。
哐哐。
病房虛掩的木門被狠狠推開。
穆宴麵無表情走進來,挾裹一股沁冷的風。
梁曼如見他麵色沉鑄如水,心裏陡然冒出一陣恐慌。
看起來,不像是找她有好事。
梁曼如壓住心中慌亂,討好他四年,本能地勾起嫵媚入骨的笑。
“阿宴,謝謝你,安排了法國醫生給我姆媽和阿旭治療,還特意趕來看望她們。”
一邊嬌柔說話,一邊挽起男人虯勁的手臂往外走。
穆宴像是沒看見她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毫不猶豫推開她,眸色變幻。
“歲歲要求你十天後,在夜上海大飯店給梁京淮下跪道歉。”
哢嚓。
梁曼如掐入掌心的指甲斷了,氣的差點尖叫。
死死壓製憋屈和不甘,嬌媚的眼睛眨了眨,眼淚說掉就掉。
“阿宴,寶昌銀樓包廂內,我已經給姐姐下跪道歉了,為什麼姐姐就是不肯放過我?”
晶瑩剔透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嬌柔的小臉一滴滴滑落。
眼尾染了一抹紅,楚楚可憐。
穆宴的視線落在她梨花帶雨的臉上,心口泛起一絲憐惜。
轉而想到還在跟他生氣的梁歲歲,軟了兩分的心腸,又冷硬了。
“你乖乖按照歲歲說的去做,給梁京淮下跪道歉,我會好好補償你。”
梁曼如攥緊手指垂下頭,沒說話,隻默默地流淚。
蘇雪媚望著女兒委屈的直掉淚,心口抽疼:“穆少將,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不答應!明明是梁京淮打傷阿旭,拿槍頂在我頭上,憑什麼曼如給他下跪道歉?”
梁旭也一臉憤懣:“姐夫,梁京淮挑事在先,卻要阿姐賠禮道歉,這對阿姐不公平。”
穆宴居高臨下睥了眼對方,目光寒霜般冷厲:“我的話,就是公平。”
又微微偏頭,看向不斷落淚的梁曼如,眸色沉峻,透著不耐煩:“我隻問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梁曼如抬起頭,蒼白的兩片唇,顫抖著,極力給他綻放一個柔情似水的笑容。
“阿宴,隻要能讓姐姐高興了,滿意了,不再生你的氣,你也不再因為姐姐不理你而難過,我願意當眾給阿淮下跪道歉。”
淚中帶笑,嬌嬌怯怯的模樣,仿佛剛剛經受一場狂風暴雨摧殘的小白花。
不經意的,就惹人憐愛上了。
穆宴走過去,摟住她細軟的腰肢,冷峻麵龐淡了兩分寒意。
“我會盡快給梁旭安排職位。”
梁曼如往他懷裏貼了貼,帶著濃濃鼻音,柔聲柔氣地感謝:“謝謝阿宴,你真好!”
“我走了。”穆宴輕佻地拍了拍她的臉,匆匆離開了。
梁曼如走過去把虛掩的房門關攏,哢嚓,上了鎖。
迴頭看著蘇雪媚和梁旭,眼神一冷,瞬間收了眼淚。
“姆媽,阿旭,我前兩天聽阿爸提起,警察署空出一個署佐職位,跟副署長平級,往上就是署長,到了署長之位,差不多跟阿宴平起平坐了。”
“真好,阿旭馬上就是軍政府堂堂正正的軍官了。”蘇雪媚高興點頭,很快,又瞇眼切齒道:“可這個職位,是你委曲求全得來的,穆少將逼你下跪梁曼如,又逼你下跪梁京淮,姆媽真不甘心。”
梁曼如笑盈盈:“姆媽,沒關係,一時的委屈,能得到更多。”
梁旭瞪大那雙與蘇雪媚一模一樣的嫵媚眼睛,眼神格外兇狠:“姆媽,阿姐,你們瞧好了,等我當上署佐,我他媽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幹掉梁京淮。”
“對!梁京淮一死,就把梁歲歲,還有溫媛那個病秧子,賣給那些有特殊愛好的老頭子手裏,日夜折磨,生不如死。”蘇雪媚笑容陰冷。
偌大病房裏,久久充斥著誌得意滿的笑聲。
這時,梁京淮的病房,突然傳來冷淡不失禮貌的敲門聲。
梁歲歲在爐火上煎藥,距離門口最近。
穿著一襲黛藍色蘇繡旗袍,搖曳生姿走過去打開門。
看清楚來人的瞬間,眸底的笑意,漸漸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