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
“雲老鬼倒是教出了個有幾分眼力的弟子。”
“可惜,知道得太多,往往死得越快。”
話音未落,她掐著兩人脖頸的手指,毫無征兆地緩緩收緊!
骨骼錯位的細微聲響,令人頭皮發麻。
雲仙兒和顧展昭的臉龐瞬間充血,由紅轉紫,眼球暴突,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爬滿了額頭和脖頸。
他們拚命掙紮,但被那股詭異的力量禁錮,連調動一絲真元都做不到,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嗚咽。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近過。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略顯虛弱,卻異常沉穩的聲音響起。
沈安撐著牆壁,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體,背後的劇痛讓他臉色蒼白,冷汗浸濕了額發,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他手中托著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古樸的陣盤。
陣盤通體呈現一種深邃的藍色,如同萬載寒玉,表麵水光瀲灩,無數細密的符文若隱若現,散發出浩瀚而精純的靈力波動,正是神水宮的核心陣盤!
陣盤中央,一點靈光如心髒般跳動,與整個神水宮地下的龐大陣法隱隱唿應。
“放了他們!”沈安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否則,我現在就毀了這神水宮大陣!”
他目光直視黑袍人,沒有絲毫閃躲。
“到時候,陣毀宮塌,你我同歸於盡!”
黑袍人掐著脖頸的動作,果然微微一頓。
兜帽下的目光,終於從瀕死的兩人身上移開,落在了沈安和他手中的陣盤上。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虛空,帶著審視與探究。
半晌,她才再次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神水宮的陣樞……還有......《天一神水訣》”
“有趣,當真有趣。”
“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天一神水訣》入門,掌控陣法核心。”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似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
“不過,年輕人,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你憑什麼覺得,你有資格……與本座同歸於盡?”
話語間,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王朝和馬漢更是如遭重擊,悶哼一聲,險些站立不穩。
沈安強忍著背後的劇痛和那股恐怖的威壓,額角冷汗順著臉頰滑落,但他握著陣盤的手依舊穩定。
他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瘋狂的笑容。
“你可以試試!”
“我沈安爛命一條,無牽無掛,死不足惜。”
“能拉著一位傳說中的神嬰境大能,堂堂摩尼教聖女給我陪葬,黃泉路上,想必不會寂寞!”
他的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瘋狂,一種徹底豁出去的狠厲。
空氣,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針落可聞。
黑袍人沉默著,兜帽下的臉龐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但那微微顫動的袍袖,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神水宮的價值,她比誰都清楚,這關係到摩尼教的一項重要謀劃。
眼前這個年輕人,修為低微,如同螻蟻。
可偏偏這隻螻蟻,掌握著足以掀翻棋盤的力量,更有著玉石俱焚的狠勁。
她不得不重新評估。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無比漫長。
終於,黑袍人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之前的殺意。
“好膽色。”
這兩個字,聽不出是讚賞還是嘲諷。
“本座可以放了他們。”
黑袍人話鋒一轉。
“不過……我們需要做一筆交易。”
沈安目光微動。
“什麼交易?”
黑袍人另一隻手抬起,蒼白的手指隔空指向沈安腰間的儲物袋。
那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很簡單,把你不久前得到的那塊玄武黑令,交出來。”
她的聲音平鋪直敘,卻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空氣都為之凝滯。
“本座放了這兩人。”
“並且,本座立刻帶人離開神水宮,此地一切,悉數歸你。”
“絕不糾纏。”
玄武黑令?
沈安心頭微跳,腦海中瞬間閃過藏兵閣角落那塊不起眼的黑色令牌。
入手冰涼,刻著模糊的龜蛇交纏圖案,當時並未察覺有何特異之處。
她竟然知道?
沈安麵上不動聲色,心念微動,指尖在儲物袋上一抹。
一枚巴掌大小,通體漆黑,泛著幽冷光澤的令牌出現在他掌心。
令牌入手,模糊的玄武圖案,此刻細看之下,竟似有微不可查的流光在紋路間遊走。
“你要的……是這個?”
沈安抬眼,將令牌托在掌中,動作緩慢,目光卻銳利如舊,緊鎖著黑袍人。
黑袍人兜帽下的陰影劇烈波動了一下!
那雙原本漠然的眼眸,在看到令牌的瞬間,仿佛有兩團幽綠的火焰轟然點燃!
灼熱,貪婪,甚至帶著一絲……狂熱!
“不錯!正是此物!”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甚至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顯示出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沈兄弟!萬萬不可!”
就在這時,被高高拎著,脖頸幾乎要被捏斷的顧展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喉嚨裏擠出嘶啞的音節。
他的臉已脹成深紫色,眼球凸出,血絲遍布,狀極駭人。
“玄武令……咳咳……事關……我天機處……最高機密……絕不可……落入……摩尼教……妖人之手!”
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力氣,眼中滿是血絲,死死盯著沈安,充滿了焦急與決絕。
“聒噪!”
黑袍人眼神一厲,語氣冰寒刺骨。
掐著顧展昭脖頸的手指猛然發力!
顧展昭悶哼一聲,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再也說不出半個字,氣息瞬間微弱下去。
黑袍人目光重新鎖定沈安,以及他手中的令牌。
那股恐怖的威壓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沉重,如同實質的山嶽壓在沈安身上。
“沈安,考慮清楚。”
她的聲音恢複了些許冰冷,但那份急切並未完全褪去。
“本座的耐心,向來不好。”
“是看著他們兩個,在你麵前被本座一寸寸捏碎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還是交出令牌,換取你們所有人的活路,以及這神水宮的歸屬。”
“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