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心中驚駭,葉還真所展現(xiàn)出的手段,已經(jīng)超出了他對武學(xué)和術(shù)法的理解範(fàn)疇,近乎鬼神莫測!
這就是天機(jī)處長老的實(shí)力?這就是神嬰境?甚至傳聞中可能觸及更高境界的存在?
沈安暗自吸了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震動,對這位葉長老的忌憚提升到了最高等級。
將王朝、馬漢二人放倒後,葉還真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將視線重新投向顧展昭,一雙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隻是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展昭,你受傷了?”
聲音平淡,聽不出多少關(guān)切,卻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yán),讓人不敢有絲毫隱瞞。
顧展昭掙紮著想躬身行禮,卻被一股柔和無形的力量托住,動彈不得。
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與後怕。
“葉長老…”
他胸口起伏,似乎牽動了內(nèi)腑傷勢,額頭滲出細(xì)密的冷汗,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弟子…弟子無能…”
他深吸口氣,似乎在積攢力氣,將先前在神水宮核心之地遭遇那神秘黑袍人伏擊的經(jīng)過,言簡意賅地敘述了一遍,著重描述了對方那詭異莫測、威力奇大的功法,以及最後那石破天驚的一擊。
“…弟子拚盡全力,依舊不敵,險些…險些迴不來了。”
“那黑袍人自稱…摩尼教聖女…”
顧展昭頓了頓,似乎在迴憶那令人絕望的恐怖氣息,聲音艱澀無比,帶著一絲至今未散的驚悸與駭然。
“她的修為…其展現(xiàn)出的實(shí)力…”
“恐怕…已臻至神嬰之境!”
神嬰境!
一直平靜無波、仿佛萬事不縈於心的葉還真,眼神深處也終於掠過一抹極其細(xì)微的波動。
那是一種混雜了凝重、審視,以及一絲…了然的光芒。
他看著麵色慘白、氣息虛浮的顧展昭,沉默了片刻。
葉還真身形微動。
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影便已模糊。
下一瞬,竟已立在顧展昭麵前。
快,快到沈安的視覺幾乎無法捕捉軌跡。
仿佛他並非移動,而是本就站在那裏。
空氣中隻餘一絲微不可察的氣流擾動,證明方才確有人影閃過。
沈安瞳孔微縮,隻見葉還真伸出兩指。
指節(jié)修長,皮膚細(xì)膩,不似久經(jīng)磨礪的武者,反倒像個常年握筆的文士。
就是這樣兩根手指,輕飄飄搭在顧展昭微微顫抖的手腕脈門上。
動作隨意自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精準(zhǔn)與權(quán)威。
一股氣息自葉還真指尖渡入。
初時溫潤如玉,似春日暖陽,緩緩流淌。
顧展昭緊繃的身體下意識放鬆少許,劇痛似乎也減輕了些。
隨即,沈安敏銳地捕捉到一股浩瀚無匹的波動,自那接觸點(diǎn)一閃而逝。
那並非外放的威壓,而是一種內(nèi)斂的、深不見底的力量感,遠(yuǎn)超他所知的任何強(qiáng)者。
這股力量在顧展昭體內(nèi)飛速遊走,無聲無息,卻仿佛洞察秋毫。
顧展昭原本蒼白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絲,但眉宇間的痛苦與虛弱依舊清晰可見。
片刻後,葉還真收迴手指,動作依舊平淡。
一雙深邃的眸子,此刻仿佛映照著某些久遠(yuǎn)的迴憶,掠過幾不可察的光芒。
“果然是日月同輝訣的氣息…”
他語氣低沉,像是自語,又像是在陳述一個早已預(yù)料到的事實(shí)。
“錯不了,是摩尼教的聖女。”
這名字從葉還真口中吐出,帶著一種奇特的份量,像是揭開了一段塵封的曆史。
顧展昭氣息微促,急忙追問:“長老,這位聖女究竟是何來曆?屬下從未聽說過摩尼教有這位…人物!”
葉還真緩緩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遠(yuǎn)處被月光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湖麵,眼神深邃難明。
“難說,難說…”
他並未細(xì)談其中隱秘,仿佛那涉及某些不便言說的禁忌。
“此女來曆太過蹊蹺,背後牽扯恐怕極深,遠(yuǎn)非表麵這般簡單。”
“你們暫且不必深究,時機(jī)到了,自會知曉。”
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重新落迴神色複雜的顧展昭臉上。
“玄武令,可是被她帶走了?”
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責(zé)備,卻讓顧展昭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添幾分慚色。
他掙紮著想要垂首,卻感覺一股柔和力道始終托著他。
“長老…”顧展昭聲音艱澀,“弟子…弟子辦事不利,未能奪迴玄武令,反而…”
反而損兵折將,自己也險死還生。
後麵的話,他羞於啟齒。
葉還真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自責(zé)。
“無妨,無妨。”
他的語氣依舊聽不出多少情緒波動,似乎丟失玄武令,不過是棋局上一顆無關(guān)緊要的棄子。
“四象令本就是虛無縹緲之物,非人力可強(qiáng)求。”
“此次能推衍出玄武令藏於這神水宮遺址,窺得了一絲天機(jī),已是邀天之幸。”
他頓了頓,繼續(xù)解釋,聲音裏帶著一種洞悉全局的智珠在握。
“摩尼教不過是暫時得了玄武令罷了。”
“此令隻是鑰匙之一,想湊齊其他三枚,開啟那傳說之地,難,難如登天。”
“這盤棋,還長著呢。”
顧展昭聞言,眼中閃過濃濃的疑惑,顯然未能完全理解葉還真的深意:“長老的意思是…?”
葉還真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意味深長,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不知是針對摩尼教,還是針對這變幻莫測的世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
“摩尼教費(fèi)盡心機(jī)得了玄武令這把鑰匙,豈會甘心讓它蒙塵?”
“他們必然會傾盡全力,想方設(shè)法尋找其他三令的下落。”
“我們,隻需布好網(wǎng),等著便是。”
聞言,沈安心中一凜,這位葉長老的心計,當(dāng)真深沉可怕。
以玄武令為餌,坐等摩尼教這條大魚自己去尋找剩下的魚餌,最後再來個一網(wǎng)打盡?
這份算計,這份耐心,以及對自身實(shí)力的絕對自信,都令人心驚。
一直安靜旁聽的雲(yún)仙兒眨了眨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也忍不住好奇心,帶著幾分晚輩特有的試探口吻問道:“葉叔,那傳說中的武帝城…真的存在嗎?集齊四象令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