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已至此,如果自己再行退讓,以後拜月洞天這個門派又如在江湖之上立足?
想到這裏,拜月門長也不再客氣,將雙手平舉,調動起周身的靈韻。
霎時間,天穹之上怒雲翻滾,白日的光芒也被遮蔽得嚴嚴實實,隻餘下一片壓抑的昏暗。
拜月門長的身子緩緩升起至與雷千星相同的高度,周身靈力激蕩,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周遭的空間也都隱隱震顫。
其身上的灰塵被盡數抖落,重新露出一襲白衣,宛如謫仙臨世,玉宇澄清。
緊接著,他的雙手快速結印,生出一片殘影。
剎那間,一層寒意快速升起,無數冰棱自虛空凝結,每一根都閃爍著森寒的冷光,尖銳的鋒芒似要劃破這片天地。
“去。”
拜月門主左手微抬,冰棱便仿佛聽懂了指令一般,一齊朝著碩大的龍身迅猛撲去,所過之處,附近的空氣都被瞬間凍結,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霜痕。
望著無數點足以將自己開膛破肚的寒芒飛來,雷千星的臉上毫無表情。
就在冰棱的尖角距離龍鱗僅剩下幾寸之遙時,一層氣浪自龍鱗的縫隙間快速噴出,將周圍的冰棱全部擊碎。
碎掉的冰晶緩緩下墜,又在落地前盡數化作虛無。
看著下方的點點光亮,雷千星努力控製著唿吸,盡量不將激動的心情顯露在臉上。
他接住了!
要知道,對麵發招之人可是當今的一門之長——曾經在江湖之中擊敗過無數傳說的存在!
然而,當他抬起頭的一瞬間,便被刺眼的紫光籠罩全身。
他下意識後撤一步,憑借著腳邊傳來的一聲輕響,判斷自己勉強躲開了對方的致命一擊。
但他腳下的巨龍也隨即怒吼一聲,身子不住地擺動起來。
老實說,這是他第二次以如此形態操控實體化的金龍。
上一次使用還是在自己的爺爺學習門內元老之時,但因為眾人沒有提前防備,因此自己並未受到什麼實質性地反抗。
而這次,自己麵對的是做好了完全準備、且迫切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對手!
死亡的壓迫感席卷他的心頭,腳下金龍搖擺的幅度也愈發加劇。
危機時刻,一到黑影閃到其身前,雷千星隻覺得眼前綠光乍現,與紫色的光芒相互碰撞侵蝕。
而下麵的眾人也在此時雲集響應。
“師叔動手了,我們上!”
“衝啊,殺了這群披著人皮的土匪!”
混亂之間,雷千星努力操控著恐龍衝向下麵的拜月一方。
龍嘴緩緩張開,足能吞下整座靈礦,如同深海的巨鯨捕食蝦米一般,瞬間吃掉拜月洞天的半數門人。
與此同時,他也感知到朝著自己不斷逼近的紫色光芒減弱了不少。
反擊的機會來了。
他明白,麵對這樣的高手,自己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為了便於行動,他瞅準時機收迴金龍的真身,轉而令其幻化成與自己等身的幻形,指揮其發動進攻。
此時,拜月門長剛好將雙手舉過頭頂,暴露出兩邊的軟肋。
金龍逆空而上,口中吐出一道金光,飛速撲奔其肋下。
然而,光束擊中對方的一瞬間,拜月門長的身影逐漸虛化模糊,身體沒有被擊中的部分甚至透出些許光照。
“不好!”
當雷千星意識到那是拜月一門特有的分身幻術時,已經太晚了。
真正的拜月門長早已返迴至地麵上的戰場,手撕了許多青平門人。
一時間,戰場上的局勢又被拉迴到平局。
方才擋在雷千星身前的門人見狀,趴在其耳邊低語道。
“千星,別忘了我們來此時門長囑托的任務啊!”
此話如同一道閃電,頓時劈醒了殺紅眼的雷千星。
臨走前,雷洪屠特意將其叫道麵前,百般囑咐。
“星兒啊,此次開采事關重大,切不可等閑視之。”
“如今你剛剛獲得龍氣,使用尚不熟練,憑借現有的修為也難以發揮其全部實力。”
“但如果吸下那整座靈礦的靈力,多了不敢保證,起碼能幫你晉升到爺爺這個境界。”
“另外,那拜月洞天雖然不是什麼大派,但其門長修為極高,手段毒辣。”
“為了保證你此行順利,爺爺特意提前與其約定結盟,共采靈礦,以此暫時將其穩住。”
“記住,隻要吸入其中三成的礦產,你的實力就可以無限逼近於他。”
“再加上龍氣加持,連他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爺爺的話如在耳邊,為雷千星指出一條明路。
是啊,經過昨天一整天的吸食,自己的修為已然大有提升。
一天,隻需再等一天。眼前這個老東西就無論如何都對不再是自己的對手了。
對,大丈夫能屈能伸!
想到這裏,他抬眼看向正在戰場上酣戰的那一身白衣,和正以無數血肉堆砌成的人牆與之對抗的宗內門人。
“慢!”
他聲如雷震,好似方才的龍吟一般,眾人聞聽紛紛停手。
拜月門長則像是預料到了結果一樣,在聽到雷千星的聲音後,又故意挑釁般地解決掉一個青平宗的門人,而後迴頭衝著雷千星露出一絲笑意。
“怎麼,累了嗎千星?你師爺可是剛剛才熱完身呢。”
說著,他一把丟掉手中剛剛咽氣的死屍,伸手撣了撣身上的衣服,臉上故意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哎呀,你說這人啊,哪都好,就是有股怪味。特別是死人。”
“但說來也奇怪,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遇到過無數人,和我關係好的,這股味道還淡一些。”
說著,那身白衣瞬間飄至雷千星的麵前,十多裏的路程,隻在彈指之間。
“至於這關係不好的麼……味道可就大了。”
雷千星把頭低下,努力克製自己不去試圖理解對方話裏話外的挑釁之意,咬著牙答道。
“師爺教訓的是,晚輩……”
不等其說完,拜月門長便把手一擺,將其打斷。
“誒,談不上教訓,無非是咱爺倆許久未見,談談心嘛。”
“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情,我就先帶人迴去了,今日之事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