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很快被滔天的巨浪摧折,潮水如同決堤一般傾瀉而下,勢如破竹。
王羽召出怨龍,伏在龍背逆流而上,生生破開一條道路,直取雷洪屠。
虛無之中,怨龍移動的速度也不由得放緩了不少,而雷洪屠似乎並未受到影響。一見對方直奔自己而來,不由得輕蔑一笑。
“到底是年輕人啊,頭腦一熱就想著同歸於盡。”
說著,他蒼老的手中托起一團冥火,幽幽的綠光之中似有無窮變化。
“但是,你還沒這個資格!”
五根如同枯枝的手指緩緩攤開,冥火隨即上升至半懸空,如同一盞來自地獄的亡靈之燈,散發出昏暗的光亮。
眼看到那團冥火發距離越來越近,怨龍似乎變得狂躁起來,開始有些不受控製。
王羽想要抬手將其收迴,但渾身上下的力量似乎正在快速流失,光是將手抬起就已經累得他氣喘籲籲。
不能硬來。
他知道,就殺傷力而言,對方完全可以一招要了自己的命,而自己卻沒有這個把握。
況且,上次自己完全是靠著討巧的辦法獲勝,如今對方已經有了防備,他也就沒有了效仿剛才再來一遍的可能。
自己方才用的那招乃是靈植派的功法,目的就是打雷洪屠一個措手不及,給自己爭取接近他的機會。
但這樣的招數隻能用一次,若是這次再陷入輪迴,隻怕他就不會這麼輕易地被唬住了。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冒險前進顯然不是上策。
想到此處,他勉強集中起精神,將怨龍的靈體收迴,而後快速掏出問心佩對準雷洪屠。
然而,這一舉動卻迎來了對方的肆意嘲笑。
“呦,是元貞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怎麼,他居然把這種寶貝傳給了你?”
王羽沒有迴答,而是專心與問心佩產生共鳴。
一瞬間,感應到共鳴的問心佩放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晃得雷洪屠伸手遮攔。
而就是這一動作,被王羽抓住了空檔,再次使出青木縛靈。
十幾根粗壯的藤蔓枝條從其掌心處蔓延開來,快速將雷洪屠的身子緊緊束縛。
經過靈力的加持,這些藤蔓都具備壓製被綁者體內靈力的特性。因此,任憑其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下一秒,王羽操控藤蔓將其拽至雷千星身體的殘骸附近。
而周圍的幾處漩渦在此刻吸力暴漲,如同嗷嗷待哺的幼獸一般,瞬間將其分食。
看著雷洪屠的身體再一次湮滅在一片虛無之中,王羽不敢多做停留,迅速使出護身法,做好繼續戰鬥的準備。
很快,難道熟悉的寒光出現,被護身法生生彈開。
玄月出場,發出幾聲經典的幹笑。
這次,不等其開口,王羽便舉起法杖,在其頭頂上方召喚出層層火雨。
顯然,這招先發製人十分奏效。玄月來不及反應,率先落下的火星便將其衣角點燃。
與此同時,王羽並未給其喘息的機會,繼續發動猛攻。
一道橢圓形的綠色法陣在其腳下浮現,綠色的熒光由陣眼向著四周流動擴散。
很快,法陣蔓延至玄月的腳下,從陣中驟然伸出幾根長滿毒刺的荊棘。
拜月洞天的術法以操縱和幹擾見長,並不擅長後手進攻。
而本以為王羽作為青平宗出身的弟子,定然會使用些類似青焰的手段,沒想到對方一出手竟然是火靈宗的火雨和靈植派的荊棘絞陣。
因此,麵對如此猛攻,玄月一時間難以適應,身上很快便出現幾處傷痕。
眼見戰術奏效,王羽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不過,有了前幾次的教訓,他仍然不敢大意,又放出怨龍發動進攻。
“龍蝕!”
龍蝕,怨龍獨有的攻擊手段。
其噬主的特性並非隻針對宿主,而是能夠主動吞噬一切目標。
且在它眼裏,像玄月這樣的宗門大佬靈氣富足,堪稱是絕佳的珍饈美味。
二者相距不過數米時,怨龍猛然張開血盆大口,一道黑氣隨之噴湧而出,將剛剛抽出身子的玄月瞬間吞沒。
僅片刻的功夫,黑氣便將其化為一攤血水,和幾塊零星的黑色骨節。
怨龍收迴,王羽又舉起法杖在自身周圍開啟結界,以防偷襲。
而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四周都始終一片死寂。
似乎……結束了?
可是,該怎麼離開這裏呢?
結界解除,他擺動著身子想要移動,卻突然發現四肢不聽使喚,想要迴頭,脖子卻不受控製。
難道……自己又造人暗算了?
難不成又要經曆一遍方才的戰鬥——還是和對自己先前那些招數全都有所防備的勁敵?
無盡的悔恨和憤怒充斥他的心頭,化作一股強勁的動力。
王羽牙關緊咬,憋住了一口氣猛然一掙。
一瞬間,壓在身上的負擔似乎突然被全部撤走,一股許久未有過的輕鬆感油然而生。
他下意識朝著四周看去,一副軀體映入眼簾。
衣著,長相,神態……
這是?
我!
眼前的那副軀體,居然是他本人!
王羽急忙將目光移向雙手,果然,自己現在的身體與剛剛遇到的雷千星一樣,呈現一種透明的狀態。
“難道我死了?”
“可是我明明贏了啊!”
“玄武前輩!”
眼見自己不受控製地越飄越遠,那副軀體也漸漸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王羽焦急地衝著四周大喊,同時拚命擺動四肢。
忽然,半空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怎麼樣?你怎麼樣?快醒醒啊!”
他的意識像是被混沌的迷霧裹挾,在漫長的黑暗中緩緩上浮。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細微的動靜,如石子投入平靜湖麵,在他死寂的感知裏泛起漣漪。
眼皮沉重得像被鉛塊壓住,費了好大勁,他才緩緩睜開雙眼。
剎那間,一道刺目的白光毫無預兆地襲來,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利刃,直直地紮進他的眼眸。
王羽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可那光芒無孔不入,腦袋裏像是有千萬根鋼針在猛刺,一陣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我這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