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峰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識躲閃,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這個,沒……”
這見其這般反應,王羽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輕輕擺了擺手,而後鬆開手中的衣領。
剛剛的一瞬間,他通過望氣看出對方頭頂飄蕩的是一團慘白色的氣體。
說明此人不僅是個普通人,還是個腎氣不足、酒色勞形的將死之人。
唰的一聲響動,王羽手中亮出一把碧綠色的利刃。
周峰被嚇得連連後退,但終究沒有逃過被明晃晃的劍身壓住脖子的命運。
“我們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瞞你說,寇玉生在逃走之前,已經全都交代了。”
“我最後重複一遍剛才說過的話,你,要想清楚了迴答。”
聽到寇玉生已然全部坦白,周峰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什麼?可是他……”
“他答應過我的!”
劍刃又被抵近三分,逸散出的寒氣鑽進肌膚,深入骨髓,周峰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哎呦嗬,別動手!我說,我說……”
“兩天前,寇玉生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我,說是要告訴我什麼秘密。”
“後來我才知道,就是關於修行的法門。”
“那天他說了很多,我也聽得雲裏霧裏。但大概記得一些,都是關於修行的事情。”
“在遇到他之前,我還從未聽說過這等新鮮事,因此在迴去以後也撒開人馬四處打聽。”
“但可能是我們這鎮子太小,除了他以外根本沒人聽過人能修行術法這樣的怪事。”
說著,周峰緩緩低下頭,小聲嘟囔了幾句。
“他還告訴我千萬不可外傳,誰知道他自己先說了。”
看著他臉上的驚恐與委屈,並不像是在說假話。
王羽再次迴頭與李紅月確認眼神,見她的臉上也露出些許困惑。
的確,剛剛鎖定的線索又莫名斷開了。
如果連他這麼個富家子弟都從未聽過修行之事。
那說明在這個世界——至少是這個鎮子上,應該很難找到試煉的關鍵。
而按照石碑上記錄的順序,這關的試煉是“法”。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衣著華麗的老者帶領著身後的幾名夥計走進屋中。
“幾位客官,失迎!失迎啊。”
看著對方臉上和善的笑容,王羽總覺得似曾相識。
“哦,您是?”
老者微微欠身,臉上笑意不減。
“老朽是這家飯店的掌櫃,方才聽夥計說幾位不吝金銀,點了一桌好菜。”
“斥資之巨大,聞所未聞。”
“故此,老朽特意前來拜訪,略備下一份薄禮,以答謝幾位光臨小店。”
說罷,老者衝著身後的夥計使了個眼色,幾人轉身出門。
很快,一道道菜碟被端上桌。
一同被搬進來的,還有一個巨大的黑色壇子被搬進屋中。
壇口打開,屋內瞬間飄蕩起一股暗香。
王羽默然,左手悄悄伸進鏢囊當中。
掌櫃走到壇子旁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光亮。
下一秒,壇內發出陣陣轟鳴,像是某種液體沸騰時發出的聲音。
隨著聲音逐漸變亮,壇子也開始搖晃抖動,時不時晃出幾滴液體,冒出滾燙的白色蒸汽。
王羽夾起飛鏢,將匯聚於手指間的靈力悄然注入其中。
隻要出現任何異常,飛鏢就會瞬間釘在眼前這個老者的腦門上。
然而,靈力剛剛注入完畢,老者就向其投來詭異一笑。
“客官,何必如此緊張呢?”
“這飛鏢要是真打過來,我一個糟老頭子可萬萬承受不住啊。”
王羽聞言頓時一愣,剛剛匯聚在飛鏢上的靈力也在一瞬間完全消散。
這……怎麼可能?
自己的這個鏢囊具有隔絕靈力的作用,為的就是打對麵一個出其不意。
莫非這個老頭會透視眼不成?
看著他麵露震驚,掌櫃的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哈哈哈,客官不必吃驚。”
“若不是發現那幾隻飛鏢是為我準備的,老朽也不會公然拆穿這麼個小把戲了。”
言罷,老者憑著伸出一根手指,壇子隨即發出劇烈晃動。
裏麵的液體仿佛被透明的袋子裝了起來一般,以一種詭異的形狀緩緩上升。
緊接著,液體隨著老者手指的指揮而上下扭動,宛如一條靈動的長蛇。
看著眼前的詭異場景,王羽隻覺得一陣頭疼。
又是一路他不曾見過的流派。
他迴頭看向李紅月,但對方也露出無能為力發表情。
老者的聲音再次傳來。
“客官不必擔心,老朽沒有惡意。”
“隻是在這裏困了幾十年,都不曾遇到一個同道之人。”
“沒想到今天居然見到了四個,實在是手癢的很吶。”
說著,液體在其布滿褶皺的手掌間流轉,逐漸形成一個透明的水環。
“渾元逆轉!”
一旁的吉平突然吼道。
“你是褲子大師的人!”
王羽一聽便知,這位“褲子大師”想必也是散修中的一員。
得,又一個小門戶。
老者聽到吉平的話,頓時來了興趣,手中的水環也停止了轉動。
“哦?大個子,你認識我?”
吉平憤然從桌上抓起一個雞腿塞進嘴裏,聲音含糊地說道。
“不認識,我都沒見過幾個老頭。你這麼老,肯定不認識。”
說著,他伸手指向那個靜止的水環。
“但這個東西我認識!”
老者被他憨傻的模樣逗笑,伸手將水環送到桌前。
“這麼說吧,大個子,你能解的開它嗎?”
解?
王羽的心中的疑雲越聚越多。
早在青平宗學藝之時,傳授他們入門功法的老師便提到過這個字。
天下萬法,殊途同歸——無非是一個道字。
出於對道的不同理解,形成了各個不同的門派。
如果能參悟某一門派的道,也就學會了該門派的“法”。
而如果能看破這一門派的道,則由該門派研製的一切術法都將失效。
這,就是解。
“凡修行之人,或切磋比試,或賭命對殺。”
“欲破對方之法,無非兩條路。”
“要麼用自己的術法與之對衝,是為蠻解。”
“要麼,就看破對方所用的道,是謂之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