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打破了房間內短暫的沉寂。
隻見一個身穿淡紫色旗袍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陳明遠身旁,臉上帶著幾分淡然的笑意。
陳明遠連忙起身介紹道:“這位是秦督軍的千金,秦婉清小姐。”
秦婉清微微一笑,目光在鄧文山等人身上掃過,隨後輕輕頷首,聲音清冷而悅耳:“幾位好。”
鄧文山心中一震,沒想到這次找他合作的,居然是秦督軍的女兒!秦督軍可是滬市華界的實際掌控者,手握重兵,權勢滔天。而秦婉清作為他的女兒,身份之尊貴,堪稱通天!
他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秦婉清幾眼。她雖然年輕,但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不愧是秦督軍的千金。
陳明遠接著對秦婉清介紹道:“這位是閘北新崛起的斧頭幫的幫主,鄧文山。”
秦婉清聞言,目光落在鄧文山身上,認真地打量了他幾眼,忍不住讚許道:“鄧先生果然豪氣幹雲,難怪斧頭幫能在短時間內崛起。”
鄧文山也禮貌迴道:“秦小姐過獎了”。
秦婉清入座後,目光直視鄧文山,“剛阿發已經和我講了,不過我還是想多問一句,來路正不正?你也知道有些國家我們是不可能合作的!”
鄧文山聞言,心中微微一凜,立刻明白了秦婉清的顧慮。
這個時期,列強在國內扶持勢力,尤其是腳盆雞,暗中滲透,早已不是什麼秘密。秦婉清顯然是對斧頭幫的軍火來源有所懷疑,擔心他們與某些不可合作的勢力有牽連。
鄧文山哈哈一笑,“放心,秦小姐,你可以打聽打聽,在我的地盤,連煙館都容不下,又怎麼會賣國呢!”
頓了頓,鄧文山繼續說道:“秦小姐如果有顧慮,我可以給你國內的八八式步槍。這些槍是漢陽兵工廠仿造的,價格反而更便宜一些。”
秦婉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沒想到鄧文山會如此直接。即便是八八式步槍,國內的軍閥也是搶破頭,更何況是大量供應。
她不禁微微前傾身子,“不知鄧先生是從哪來搞來的?”
鄧文山笑了笑,“秦小姐,有些事情,不方便說得太明白。不過,我可以保證,從我手裏流出的裝備不會有任何質量問題,並且每支步槍,我隻要30大洋!”
“你說什麼?”一旁的陳明遠猛地站起身,眼中滿是震驚。
從黑市搞來少量的手槍和衝鋒槍很正常,步槍就要難很多,更不用說是大批量的步槍。
雖然陳明遠開口要2000支步槍,但心理預期是五六百把就不錯了,他沒想到鄧文山數量砍都不砍,並且每支還隻要30大洋。
鄧文山並沒有迴答,而是用火柴點燃一根香煙,靜靜地看著秦婉清,等待她的反應。
半晌,秦婉清才開口道:“你想要什麼?”
鄧文山吐出一口煙圈,“現在閘北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管理者,我希望我做一些事的時候,閘北不要出現第二種聲音。”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同時,我可以保證閘北的治安和經濟都會大幅提升。而且,你們需要的武器,我也會全力提供。”
現在的閘北並沒有後世的麵積這麼大,隻有 十幾平方公裏,但因為緊鄰租界,工商業發達,有三十多萬人口,不過很大一分部都居住在棚戶區。
聽聞鄧文山要閘北的管理權,秦婉清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語氣中帶著幾分猶豫和無奈:“這不可能,閘北地理位置特殊,不僅工商業發達,人口密集,更是緊鄰租界,雖然陳叔掌管警察廳,表麵上維持著秩序,但閘北的實際情況遠比表麵複雜得多。”
“閘北的幾家大型工廠背後都有各自的靠山,有些甚至能直接聯係我父親或更高層,其中牽扯的利益盤根錯節,即便是我父親,也不敢輕易動他們,更何況是你?”
鄧文山聽罷,神色依舊平靜,“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影響到督軍的統治和閘北民眾的正常生活,也不會對那些人使用暴力手段。”
秦婉清眼中閃過一絲掙紮,“鄧先生,這件事我需要時間考慮。”
鄧文山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理解:“當然,秦小姐可以慢慢考慮。”
飯局結束後,鄧文山、許文淵和丁振坤坐同一輛車離開。
鄧文山從始至終都沒有問秦婉清為什麼要找他買槍。他並非不好奇,而是深知有些事情,問得太多反而會顯得自己不夠沉穩。
在這個亂世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和秘密,尤其是像秦婉清這樣身份顯赫的千金小姐,背後牽扯的利益和權力鬥爭,遠非外人所能想象。
車子緩緩駛出華雅軒,夜色中,法租界的街道依舊燈火通明,但車內的氣氛卻有些沉悶。
丁振坤坐在副駕,雙手不自覺地搓了搓膝蓋,有些興奮,心裏還在迴味剛才的場景。
他沒想到鄧文山居然有能力搞到大批軍火,甚至能和督軍的女兒談笑風生,不愧是大哥。
許文淵則坐在後座,望著外麵匆匆掠過的街景,心中思緒萬千。
他骨子裏是有傲氣的,他本以為自己的見識和學識已經足夠,但今天他才發現,鄧文山的眼界和手段遠比他想象的要深遠。
丁振坤見大家都不說話,忍不住問道:“大哥,她會答應嗎?”
鄧文山靠在座椅上,“她會的。我們才剛嶄露頭角,她就找上門,說明很急切。”
丁振坤聞言興奮道:“大哥,咱們要是能搭上秦督軍這條線,那以後在上海灘,誰還敢動咱們斧頭幫。”
鄧文山笑了笑,還是提醒道:“不要掉以輕心,滬市的局勢複雜,隻有我們自己強大起來才是真的強大!”
鄧文山正要繼續說下去,突然右眼皮狂跳起來。他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猛地拍了拍司機的座椅,語氣急促:“鐵頭,立馬掉頭!”
鐵頭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迅速打方向盤,車子一個急轉彎,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丁振坤被甩得差點撞到車門,連忙抓住扶手:“大哥,怎麼了?”
鄧文山沒有迴答,目光緊緊盯著後視鏡,臉色凝重。他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危機正在逼近,仿佛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後麵跟著的兩輛車沒反應過來,還是往前開出去一段距離。
緊接著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然後就是不斷地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