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話激起圈圈漣漪。
“是啊！老丈說得對！”
“三殿下當(dāng)初也是這麼說的！”
“這堤壩得修到猴年馬月去？我們的房子都沒了，田地也淹了……”
“就算修好了，我們吃什麼？住哪裏？”
人心，最是脆弱，也最是現(xiàn)實。
畫餅充饑他們聽得太多了。
蕭景珩目光掃過眾人，平靜地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那沉穩(wěn)的氣度，無形中再次安撫了躁動的人心。
“諸位鄉(xiāng)親，你們的擔(dān)憂，本王明白。”
蕭景珩的聲音傳遍堤壩。
他示意身旁的兵馬。
親兵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製作精巧的木製模型，放於一張臨時搬來的桌案上。
那模型，層層疊疊，結(jié)構(gòu)複雜，正是他構(gòu)思許久的“梯級節(jié)製閘壩”。
“鄉(xiāng)親們請看。”
蕭景珩指著模型，耐心解釋。
“此乃本王設(shè)計的‘梯級節(jié)製閘壩’。它不僅能有效抵禦洪水，更能分級調(diào)蓄水量。修建起來，也比傳統(tǒng)的土石大堤更快、更堅固！”
他的手指點在模型上，將複雜的原理用最淺顯的語言娓娓道來。
災(zāi)民們雖然大多不識字，卻也看得出這模型的精妙，遠非尋常土堤可比。
“至於吃食和住處……”
蕭景珩話鋒一轉(zhuǎn)。
“從今日起，隻要你們肯出力，本王保證，這裏的糧食，管夠！禦寒的衣物，不會缺！”
“但是！”
他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本王不會養(yǎng)閑人！糧食和物資，不會白白送給躺在地上等死的人！”
“所有青壯年，願意活下去，願意重建家園的，吃飽喝足後，就隨本王一起，去修建堤壩，去挖掘引水渠！”
“你們流多少汗，就能吃多少飯！你們建多快的堤，就能多早看到家園的希望！”
“這些糧食，是朝廷的，也是你們用自己的雙手換來的。這堤壩，是本王設(shè)計的，但最終，是你們?yōu)樽约航ㄔ斓模∵@家園，是你們一磚一瓦，親手重建的！”
沒有虛無縹緲的承諾，隻有最實在的交換。
用汗水換食物，用勞動換家園！
這番話，句句敲打在災(zāi)民們的心坎上！
“殿下……”
之前那個提問的老者，顫抖著嘴唇，哽咽難言。
“撲通”一聲，他再次跪倒在地。
“殿下，老朽信您！老朽這條老骨頭，還能動！老朽跟您幹！”
“我們信殿下！”
“殿下說得對！我們自己建家園！”
“有力氣！吃飽了就有力氣！”
“算我一個！”
“還有我！”
人群再次沸騰！
劉都督站在一旁，內(nèi)心早已是驚濤駭浪！
這位九殿下簡直是神人！
三言兩語，恩威並施，不僅化解了危機，更將一群瀕臨絕望的災(zāi)民，擰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等收攏人心的能力……他自愧不如！
劉都督上前一步，對著蕭景珩深深一揖，語氣誠懇。
“殿下高瞻遠矚，深謀遠慮，佩服！”
蕭景珩側(cè)身避開半禮，扶起劉都督，神色依舊平靜。
“劉都督言重了。民心可用，非本王一人之功。接下來，還要倚仗都督多多費心。”
簡單的一句話，既是謙遜，也包含了對劉都督的信任。
劉都督心中一暖，隻覺得能追隨這樣的主君，實乃幸事！
“殿下放心！下官定當(dāng)竭盡全力！”
大鍋裏的米粥已經(jīng)熬得濃稠滾燙。
士兵們開始分發(fā)食物。
這一次，秩序井然。
災(zāi)民們排著隊，沒有爭搶，沒有喧嘩。
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碗熱粥。
酒足飯飽，身上又添了禦寒的衣物，冰冷的身體漸漸迴暖。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氣，從每一個災(zāi)民的心底湧起！
不用蕭景珩再多動員。
吃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碗筷，所有的青壯年男子都自覺地站了出來！
甚至不少身強力壯的婦人，也紅著眼睛，主動請纓！
“殿下！我們也去！”
“我們也能搬石頭！挖土！”
“不能讓男人們把活都幹了！”
蕭景珩點了點頭，聲音洪亮。
“好！所有願意出力的，都隨本王來！”
蕭景珩翻身上馬，身後是浩浩蕩蕩，超過一千人的建設(shè)大軍！
他們拿著簡陋的工具，扛著分配到的木材，朝著選定的堤壩修建地點走去！
工地上，熱火朝天！
按照蕭景珩繪製的圖紙，第一段實驗性的“梯級節(jié)製閘壩”開始動工！
一袋袋由特殊比例混合的砂石、泥土和一種神秘的灰色粉末被運到現(xiàn)場。
加水?dāng)嚢栳幔嘧⑷胗媚景宕罱ǖ哪＞咧校?br />
親兵們負(fù)責(zé)核心技術(shù)的把控，災(zāi)民們則負(fù)責(zé)搬運、攪拌、夯實！
與此同時，另一撥人，在劉都督的帶領(lǐng)下，開始在指定區(qū)域挖掘引水渠。
深挖溝渠，分流洪水。
挖出來的土石，正好可以用來加固其他地段的臨時堤壩。
分工明確，井然有序。
看著這欣欣向榮的景象，劉都督不敢怠慢，立刻將揚州的最新情況，連同水泥的粗略配方和功效說明，寫成詳細的奏報，以八百裏加急，火速送往皇城！
幾日後。
皇城，禦書房內(nèi)。
大雍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臉上難得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好！好啊！景珩果然沒讓朕失望！”
劉都督的奏報，詳細描述了蕭景珩在揚州渠的所作所為。
皇帝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水泥”二字上。
奏報中描述，此物與砂石混合加水，凝固後堅逾磐石！
“堅逾磐石……”皇帝喃喃自語，眼中精光大盛。
這東西……若是真的，其價值，無可估量。
修堤壩、建城牆、鋪道路……若能廣泛應(yīng)用，對整個大雍，將是何等巨大的提升？！
這才是真正的國力提升之基石。
“劉都督在奏報裏寫了配方？”皇帝迫不及待地追問侍立一旁的內(nèi)侍總管。
“迴陛下，劉都督隨奏報附上了一份簡易配方，就在奏折末頁。”
皇帝立刻翻到最後，仔細研讀那份由蕭景珩口述、劉都督記錄的配方。
雖然簡單，但關(guān)鍵要素都已點明。
“來人！”皇帝猛地抬頭，“立刻傳工部官員！命人速速按照此方，去宮中庫房尋齊材料，就在殿外！立刻給朕試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