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王穀的後山,晨霧似輕紗般緩緩流淌,每一寸空氣裏都浸著百草的清幽香氣,如夢似幻。千年紫檀樹下,祁笙一襲玄衣,神色沉靜地盤膝而坐。他的掌心之上,托著昨夜煉化的星輝露珠,露珠圓潤晶瑩,其中倒映出他心口若隱若現(xiàn)的七星印記,那印記微光閃爍,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與力量。
樹根處,一道新添的劍痕蜿蜒如龍,正是他演練“星耀八荒”留下的痕跡。這門絕世劍法,是他穿越前就日夜鑽研、刻苦修煉的心血所係,是根據一個深山老人贈送的殘本改動而成,每一道劍痕都承載著他的執(zhí)著與決心。
“祁大哥,該換藥了。”一道清脆如鈴的聲音打破了寧靜。顏玉兒提著竹簍,身姿輕盈地踏霧而來,竹簍中的玉瓶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她今日身著一件月白襦裙,裙角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飄動,宛如仙子臨世。發(fā)間的銀鈴換成了青玉步搖,行走時,那特有的草藥香也隨之飄散開來,讓人聞之安心。
祁笙抬眸,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裏纏著繃帶,是三日前為他試藥時被星輝灼傷的。他的心中湧起一陣愧疚與心疼,剛要開口,顏玉兒卻搶先說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說著,她屈指彈開玉瓶,一枚丹藥在空中劃出一道青虹,“張嘴。”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祁笙本能地仰頭接住,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自丹田緩緩升起。這時,他又瞥見顏玉兒耳後未愈的灼痕,那是星核初次暴走時濺落的火星所致。樹影婆娑,微風輕拂,少女脖頸處的星鏈印記泛著微光,與他腕間的印記產生共鳴,輕輕顫動著,仿佛在訴說著某種神秘的聯(lián)係。
就在這時,穀外突然傳來金鐵交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與溫馨。十二名青衣修士禦劍而至,他們劍穗上懸掛的藥王穀令牌,此刻卻沾染著斑斑血跡,顯得格外刺眼。為首的老者袖口繡著三足金烏,正是執(zhí)法長老顏正罡之二弟顏正焱。他剛從外迴到穀中,聽聞大哥已死,祁笙不僅安然無恙,反而即將成為穀主,頓時怒火中燒,帶著十幾個親傳弟子,不顧其他長老的阻攔,殺氣騰騰地殺上後山。
“少穀主,該隨老夫去思過崖了。”顏正焱的聲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挾著寒霜。
顏玉兒的指尖瞬間金針乍現(xiàn),七十二根封魔針在她周身結成北鬥陣,散發(fā)著森冷的寒光。她柳眉倒豎,毫不畏懼地說道:“我若說不呢?”眼神中滿是堅定與決然。
“那便連同這外族人,一並煉成護穀藥傀!”顏正焱怒喝一聲,袖中飛出九尊青銅藥鼎,鼎中噴出的瘴氣迅速凝成饕餮虛影,張牙舞爪地撲來,氣勢洶洶。
祁笙見狀,立刻橫劍擋在顏玉兒身前,星輝自他的七星印記源源不斷地湧向劍鋒,一時間光芒大盛。然而,當劍鋒觸及那瘴氣時,光芒卻驟然黯淡,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吞噬。
“小心!這是用龍血喂養(yǎng)的蝕星瘴!”顏玉兒焦急地唿喊,她深知這蝕星瘴的厲害。危急關頭,她咬破指尖,在虛空飛速畫符,血符光芒一閃,映出穀主密室中的景象——九條蛟龍被鐵鏈貫穿逆鱗,龍血正源源不斷地注入鼎中,慘狀令人揪心。
祁笙見此,雙目瞬間赤紅,心中的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燒。背後浮現(xiàn)出應龍?zhí)撚埃L凜凜,龍吟陣陣。他手中的青銅劍似乎感應到同族血氣,竟掙脫他的掌控,自動飛向藥鼎。劍身星紋與龍血共鳴的剎那,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九鼎同時炸裂,困龍鎖鏈也應聲而斷。脫困的蛟龍仰天長嘯,聲音響徹山穀,它們在祁笙周身盤旋成陣,宛如守護他的衛(wèi)士。
“以星為引,化龍為陣!”顏玉兒高唿一聲,將星盤拋向空中,紫微鬥數的輝光瞬間籠罩藥王穀,光芒萬丈。祁笙福至心靈,他並指抹過劍鋒,龍血與星輝相融,瞬間化成璀璨劍罡,耀眼奪目。這一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劈開了蝕星瘴,餘勢更是將顏正焱震退百丈。
穀中弟子見狀,紛紛跪拜在地,他們衣襟上繡著的藥草紋路此刻正在發(fā)光,這是藥王穀失傳已久的認主印記。顏玉兒怔怔地望著懸浮在祁笙頭頂的星盤,盤中天樞星位赫然映出他的麵容,心中既震驚又欣喜,震驚於祁笙的強大與神秘,欣喜於他或許就是藥王穀的希望。
“唉……”顏正焱見此情形,氣急頓足,滿心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隻得率著十幾個親傳弟子轉身衝下山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雲霧之中,不知去向何方。
三日後辰時,陽光灑在藥王穀,一片祥和。祭壇上,七十二盞青玉燈依次亮起,如點點繁星,照亮了整個山穀。祁笙赤足踏過九百九十九級龍血石階,每一步落下,都有星輝凝成蓮花,璀璨奪目,如夢如幻。顏玉兒捧著鎏金星盤,緊隨其後,神情莊重而虔誠。盤內七枚古銅幣仿佛有靈,自行排列成北鬥形狀,散發(fā)著神秘的氣息。
“恭迎星主歸位!”穀中千餘藥奴齊聲高唿,聲音響徹山穀,久久迴蕩。他們裸露的脊背上,浮現(xiàn)出與祁笙腕間相同的七星紋,這是血脈相連、命運交織的象征。
祁笙望著祭壇中央的青銅藥王鼎,那鼎身斑駁的銘文正隨著他的靠近逐一亮起,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與傳承。當他的指尖觸及冰涼的鼎耳時,整座藥王穀突然地動山搖,仿佛在為新穀主的誕生而歡唿。
“藥王鼎認主了!”藥田深處傳來蒼老的驚唿,三位閉關百年的太上長老破關而出。他們的麵容枯槁,卻眼神矍鑠,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向藥王鼎。他們枯槁的手掌按在鼎足,鼎內驟然噴出七色丹火,將祁笙籠罩其中。
顏玉兒見狀,心中一驚,正要擲出金針,卻被太上長老以藥香定住身形。“小丫頭莫急,這是藥王穀傳承千年的焚星淬體。若他當真是預言中的紫雲之主......”太上長老的聲音蒼老卻充滿期待。
丹火中的祁笙,發(fā)出龍吟般的嘯聲,那聲音充滿了力量與威嚴。心口的七星印記化作流光,遊走全身,仿佛在喚醒他體內沉睡的力量。藥王鼎內沉澱千年的藥渣,竟重新煥發(fā)生機,在烈焰中開出星辰狀的花朵,絢爛奪目。當最後一縷丹火沒入眉心,祁笙額間浮現(xiàn)出與藥王鼎銘文完全相同的圖騰,那是榮耀與傳承的象征。
“以龍血為墨,以星輝為引。”最年長的太上長老顫抖著割開手腕,讓鮮血滴入藥王鼎,神色莊重地說道:“穀內祖規(guī),老穀主不在,請新穀主重鑄藥王令!”
祁笙福至心靈,他並指為劍,星輝自天樞位傾瀉而下,在鼎中凝成半枚玉令,光芒閃爍。顏玉兒見狀,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屬於藥王穀嫡係的血脈之力瞬間補全另外半枚,玉令完整的那一刻,光芒大盛。當完整的藥王令升空時,三十六洞天同時傳來鍾鳴,這是上古盟約重啟的征兆,預示著藥王穀將迎來新的篇章。
七日後,藥王穀迎來百年最盛大的典儀。穀中張燈結彩,一片熱鬧祥和。祁笙端坐青龍木雕成的穀主寶座,神態(tài)威嚴,氣質不凡。他看著各派使者呈上賀禮,心中感慨萬千。
東海鮫人族獻上裝滿月華凝露的硨磲,露水中映出“星耀八荒”的道紋,神秘而美麗;南境拳宗送來九雙龍鱗拳套,紋路與祁笙背後的應龍?zhí)撚巴昝榔鹾希路鹗菫樗可矶ㄑu;就連向來孤傲的昆侖墟,也派仙鶴銜來一截帶有劍痕的紫檀木——正是那日祁笙練劍的千年古樹,承載著他的迴憶與成長。
“東荒妖族到——”唱禮聲劃破長空。九條赤鱗蛟龍拉著的鑾駕破雲而來,氣勢非凡。妖主重明拋出的玉匣自動開啟,露出一截泛著星輝的龍角:“這份龍骨,就當賀青雲之主覺醒的薄禮。”
顏玉兒突然扯動祁笙衣袖,她頸間的星鏈正與龍骨共鳴,發(fā)出微微的顫動。祁笙抬手虛抓,龍骨化作流光沒入藥王鼎,鼎身的裂紋瞬間愈合,鼎耳處睜開一隻鎏金豎瞳——這才是藥王鼎真正的器靈,神秘而強大。
當夜子時,萬籟俱寂。祁笙獨自站在觀星臺,掌心新鑄的藥王令微微發(fā)燙,映照出青雲大陸各處異象:極北冰原升起星紋圖騰的城池,在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南疆瘴氣中隱現(xiàn)龍影,若隱若現(xiàn),充滿了未知與危險;西域荒漠有青銅巨門緩緩開啟,仿佛通往另一個神秘的世界。
“在看什麼?”顏玉兒提著琉璃燈走來,燈芯竟是一節(jié)跳動的龍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祁笙將藥王令按在星盤天樞位,整個青雲大陸的虛影頓時浮現(xiàn),山川河流、城池村落,盡收眼底。“在看那些因為星耀八荒重現(xiàn)而蘇醒的老東西。”他的聲音低沉而沉穩(wěn),帶著一絲憂慮。忽然,他握住顏玉兒纏著繃帶的手腕,目光中滿是關切與探究,“三日前你用來補全藥王令的,不止是嫡係血脈吧?”
顏玉兒耳後灼痕閃過星輝,發(fā)間步搖墜著的玉珠突然裂開,露出裏麵微型星盤,閃爍著神秘的光澤。“從撿到渾身是血的你那日起,我就知道藥王穀要變天了。”她的眼神溫柔而堅定,指尖點在祁笙心口,“畢竟能讓沉寂千年的七星印主動認主的......”
話音未落,東方突然升起血色星辰,如血般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空。葬龍淵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龍吟,那聲音雄渾而磅礴,竟與祁笙背後的應龍?zhí)撚斑b相唿應。藥田裏的龍血草無風自動,在月光下擺出古老的預警圖騰,預示著一場巨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葬龍淵底,沉睡的黑龍緩緩睜開豎瞳,它額間逆鱗浮現(xiàn)出與祁笙如出一轍的七星紋。當深淵響起鎖鏈崩斷聲時,紫雲大陸三十六洞天的鎮(zhèn)山靈獸同時仰天長嘯,聲音響徹天地,仿佛在宣告著什麼。
藥王穀藥田裏,陽光灑下,一片生機勃勃。顏玉兒正在教祁笙辨識龍血草,她的聲音輕柔悅耳,耐心地講解著每一個細節(jié)。祁笙認真地聽著,掌心星輝催發(fā)的嫩芽突然瘋長,在晨曦中結出星辰狀的果實,晶瑩剔透。穀口那株枯死千年的青龍木,此刻竟抽出新枝,枝頭花苞綻放時,依稀是顏玉兒發(fā)間玉簪的模樣,仿佛在訴說著他們之間微妙而美好的情感。